第二天,喻倾果然又来了,手里还带着纸笔:“顾枭哥哥,我教你写你的名字!”
“爹爹说啦,出门在外,无论如何总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对吧?”
汪奶奶见状也连忙推推顾枭:“小顾快去,倾倾是正经教书先生教出来的,你也跟她多学几个字才好。”
知道今日喻倾要来,顾枭特意换了一身干净些的衣服,听她说要教自己写字,舔了舔嘴唇,没拒绝。
汪奶奶家一贫如洗,但有一张吃饭用的小木桌,喻倾还没开口,顾枭就把它干干净净擦了三遍,又把它搬到了院子里,光线好。
喻倾也想上手帮忙,被顾枭侧身躲过了:“你歇着就行,无聊就去陪汪奶奶说说话。”
喻倾一向听话,朝着顾枭笑了笑,进屋和汪奶奶说话了。
顾枭把桌子擦干净,又搬来了两个小凳子,把小姑娘的书笔摆好,这才进屋喊她。
喻倾今天扎了两个羊角辫,在阳光下笑着的样子阳光烂漫,不再那么病弱可怜了。
她坐到凳子上:“顾枭哥哥,你看着我写,你看,这是顾……枭。”
“我今早问了教书先生,他说枭是一种鸟的名字,有勇猛强悍的意思。”
喻倾一笔一划写完顾枭两个字,就想把笔递给顾枭,让他学着写。
可顾枭却没接过来,阳光下,小姑娘笑得温柔又可爱,见他没接,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顾枭偏开头,没看她干净的眼睛,囫囵编了个理由:“顾枭太难写了,我、我想学点其他的字。”
其实是想学喻倾的名字。
喻倾怔了怔:“啊,也行。”
说着又低头写了两个字,放在“顾枭”旁边。
见她只写了两个字就停笔了,顾枭心中划过雀跃。
然而喻倾的话却让他愣住了:“这两个字简单一些,是盛世。”
“盛世山河,国泰民安。这是许多革命先辈梦寐以求的未来。”
喻倾嫣然一笑:“顾枭哥哥,你说对吗?”
喻倾政治觉悟一向很高,顾枭被卡了卡,最终还是在她澄澈的眼睛里,憋屈的点了点头。
“嗯。”
喻倾的每日教导任务完成,眼里闪过笑意,不过也还记得自己还有个任务是成为男主白月光。
因此她很快又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这是我的名字,喻倾。”
“倾,是倾国倾城的倾呀。”
小姑娘穿着鹅黄色小裙子,轻笑着开口。
顾枭看着纸上新出现的那两个字,终于开心了,拿过纸,努力看了两遍,越看越喜欢。
喻倾把笔递上去:“你照着写吧。”
说完就托腮看着顾枭,睫毛忽闪忽闪的。
顾枭先在正下方端正写了一遍喻倾的名字。
“咦,顾枭哥哥你怎么不写自己的名字?”
“唔,我的名字太难了,最后学。”
“可是盛世两个字也会比我的名字更简单呀。”
顾枭那时候年纪还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写喻倾的名字,听到喻倾的话后遮掩似的摸了摸鼻子。
连忙便把盛世两个也写下去了。
那一天,顾枭没有学自己的名字,满满当当写了一整页的“盛世”和“喻倾”。
他先记住的是盛世两个更简单的字,然后才是喻倾。
那时候的他毫无所觉,甚至还为自己会写“喻倾”两个字而开心。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回想起这一幕,才会有一种心口痛到窒息的撕裂感。
或许弄人的命运早在那个时候就埋好了伏笔。
——他在喻倾期待的目光中,一笔一划记住盛世两个字。
却到最后才发现,他最开始最想学会的,从来不是什么盛世。
而只有喻倾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