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男继续说了下去:“对付第八家的时候上面每一家几乎都能知根知底,但是从那之后另外七家便各自隐姓埋名培固势力,这就好像美国的联邦制一样,每州都有自己的法律规矩,像这样已经有好几百年了,突然又让他们立马联合一起如同对付第八家一般对付你们家,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那如果像你说的这样,也就根本不存在罗家被逼得无路可走的情况,他们完全没必要找我们结盟。”我反驳道。
“你们家是自己把势力现了出来,罗家恰恰相反,现在他们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上,隐藏的那五家在一段时间之后必定会对你们家和罗家下手,而同时,你们家恐怕也会对付罗家,这就是为什么罗家会通过你来联系楚家现在的掌事之人。罗家对其他五家还一无所知,于是只得在楚家行动之前能与你们家讲和,不然夹缝中他们求不了生存。”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咋舌道:“你说二爸他们会对付罗家?”
“楚家故意把行踪展在其他几家面前,而恰好明年就是你们家退出执掌上面权力的时候,它们在同一时间段出现,你会怎么去看?楚家这么做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其他几家全部现身,因为他们要对付你们,必然也会暴露行迹。所以在你们家一出现,罗家的人就立马找到了你。”
不会,不会这样,”我怔了一会连忙摇头。
墨镜男话里的意思无疑是把我们塑造成了一个野心勃勃为了权力不折手段的家族。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我二爸那个人我心里清楚,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我大声的否定道。
可心底却又虚得很,意识中似乎已经赞同了墨镜男的分析,我慌乱的想把这个念头给撵出去,可墨镜男这时丝毫不顾我的想法,语气不变的说道:“楚家如果这么做,风险之大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清楚,稍有不慎整个家族就会为之覆灭,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才产生的想法?你二爸也只是在跟着完成这个计划而已。”
墨镜男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几乎有些咄咄逼人。
我脑中大乱,根本没办法再和墨镜男争论下去,他说的很对,二爸很可能仅仅只是跟着完成楚家的计划,就像运动会里面的接力赛一样,那这个计划很可能在十年前我们家开始执掌上面的就已经产生了,甚至更早。
如果是这样,兰石林胁迫奶奶,我跟着进入牛头山等等关于我的轨迹也都是早就设定好了的,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那阿杰被进行不死人实验从而加入上面是否也跟这个有关?
我手脚冰凉的朝座位上缩了缩,一股巨大的恐惧犹如海水般一下子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根本无法直面他。
我有气无力的瘫在座位上,脑中如同炸开了一样,浩子这时对着墨镜男骂道:“你狗日的不是在说那个金老头吗?怎么又扯上了小戎他们家?”
墨镜男偏着头看着车外面没有回话,浩子又对我道:“就算墨镜说的是真的跟你又没啥关系?再说了,上面其他人本来就没几个好东西,你们家这样干,老子倒觉得挺好。”
我同样没吭声,浩子见没人回应也只得停了下来。到机场之后,临下车时墨镜男忽然对我道:“人一旦处在了不同的地位上,他考虑的事情也不同,而有些事做了就没有退路,你必须得尽快做好准备。时间已经不太多了。”
我叹了口气,其实从墨镜男说完之后的这几个小时,我反而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之前的恐惧慢慢的变成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就算你不愿接受,但有些东西你却又不得不面对,所以我说道:“你说的我懂,但现在我不愿再考虑这件事。至少目前来讲我觉得我还有一点无法接受。”
随后我又问道:“你这次带我们去长沙拿回血玉玲珑是不是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这得看你怎么理解了,事实上只要跟这一切沾一点边都必然与楚家的计划相牵扯,而你们家的人也肯定会考虑到任何影响这个计划的细节。”
我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墨镜男道:“票我已经订好了。”
如果没有墨镜男在车上那番话对我的冲击,我想我绝对会对这次他的不寻常暗暗吃惊,因为从墨镜男这次出现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早已安排好了,等待的时间、在镇上载我们来的机场的汽车以及现在已经买好的票。
但是墨镜男不是阿杰,不会事先把什么都规划好才开始行动,然而我现在不想去再深想这些事,此时的我脑中一片空白,混合着一种逃脱感和恐惧感。
我们是晚上的航班,凌晨才到的长沙,下了飞机之后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我直抖,浩子不满的嘟囔道:“墨镜,我们下午就到了机场,而且有好几趟到长沙的航班,你他娘干嘛非得买这么晚的,狗日的不是折腾人吗?”
“吴发添在长沙根深蒂固,而且血玉玲珑在他手上圈子里的人大多都已经知道了,他肯定会十分防范,我们这次过来最好一开始别和他照面,等帮我们的人传来了消息再商议。”听到墨镜男这番话浩子无话可说。
我觉得墨镜男这是过于小心了,每天长沙进出的人流量那么大,吴发添又不知道我们的意图,没必要搞得跟特务进城似的。
墨镜男说:“我们先找个酒店住下来,好好休息一天。”
我和浩子都没什么意见,现在人困得不行,长沙的温度又比我们镇上低了很多风又大,穿的这身衣服感觉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风一吹直灌个透心凉。
机场周围的酒店倒是不少,我们随便挑了一家住了下来,一进房间浩子就直接奔进了厕所,我去烧了壶水,墨镜男则出了酒店在外面的夜市买了些吃的。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们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看到墨镜男买来的食物几个人就是一阵风卷残云。
吃饱喝足之后又轮流去洗了个热水澡,此刻天色已经渐渐发凉,我和浩子抽着烟瞎聊,等消化一阵再睡觉,墨镜男则一个人玩着桌上的牌,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我狐疑道:“这时候他娘的会是谁来敲门?”
浩子已经把刀都给拿了出来,我刚要问,外面却先喊了起来:“楚戎老弟,开下门。”
我和浩子都吃了一惊,这人居然会认识我,而且知道我在这个房间里面,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我却又想不起来,这时候墨镜男忽然说道:“是吴发添。”
我立马恍然大悟,浩子骂道:“难怪声音好像听过,原来是那个龟孙子。”
我却惊骇不已,吴发添当真这么神通广大?我们才到长沙多会,他居然连我们住的那个酒店都知道了,这时我也明白为什么墨镜男那么小心谨慎了,这狗日的吴发添在长沙果然非比一般,真是小瞧了他。
不过既然他都晓得了,我们也不能缩头缩尾,既来之则安之,我答了声“马上来。”
和浩子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便把门打开了。门外之人果然是与我们打过交道的吴老板,此时他穿着一身加厚的紫红色中山装,虽然一看到我就笑容满面,但仍能明显的察觉出他脸上挂着的疲态,模样与上次见面也似乎老了好几岁。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领带的年轻人,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我扫了他们一眼便故作惊讶的叫道:“这不是吴老板吗?快请进快请进。”
他边进屋边一脸歉意的说道:“打扰楚戎老弟你们的休息了,是我的罪过。”
吴发添现在对我们的态度与上次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变化实在太大了,简直有些卑躬屈膝。
由于房间里面只有两个单人沙发,浩子坐着一个见他进来也没有丝毫让座的意愿,吴发添倒也识趣笑着给浩子和墨镜男作了个揖,我把那张沙发挪动过来让他坐了,他刚一坐下,浩子就冷笑道:“信吴的,你消息倒是挺灵通啊,我们才到长沙,你就找上门来了。”
“不敢不敢,我一直在盼着楚戎老弟和你们两位的到来啊,所以每天都让人去各个机场车站打探。”
吴发添的回答的异常谦恭,不禁让我生满疑窦,不过面上的话还是得说,“吴老板,我们这次来的匆忙,所以事先没给你打招呼,正准备休息休息明天再上门拜访。没想到吴老板亲自过来了,是我们的失礼。”
“咦,话可不能这么说,”吴发添连忙说道:“老弟好不容易来一趟长沙,我却没尽到地主之谊,是我失了礼数才对,每天盼星星盼月亮都盼着楚戎老弟你能过来。”
“我倒没想到吴老板竟然会这么牵系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刚才吴老板说一直等着我们过来,不知道找我们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