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贤妃的质询,询中含了细微叫人不易察觉的惊惶,像是藏着的什么秘密叫人撞破一般,那般唯恐,那般气急重询。 `她是质询,秦疏酒却仍是不语而视,当是看着候贤妃此时的几分恐惶,秦疏酒淡是笑后随即说道:“娘娘便是娘娘,果是贵人多忘事,那些自己做下的事莫不是娘娘都记不住?又或者该说,是因了做得太多,娘娘没了心思记住?”
最后的那一句说得可就轻了,轻轻的一句询,询语像是飘落于候贤妃耳边,询话的声轻得紧,可是每一字却像是重捶一般重重的击落在秦疏酒耳边,叫着候贤妃的心直接揪提起来。便是惊下错眼随后又移视怒盯着秦疏酒,候贤妃愤恨说道:“莫是说这些诬告语物,本宫何时做下过什么,休得将那些欲加之罪强加于本宫身上。”
犯下的累累罪行,纵然到了如此地步候贤妃仍是抱了最后一丝生盼,终是咬紧牙便是不肯泄了半句。这样的人,也是叫人觉着麻烦,她是不肯认了,可这犯下的事又岂是不认也就当了不曾生。也是因了候贤妃的垂死挣扎觉着几分可笑,不自禁的秦疏酒冷笑出声,只是压了声阴阴笑了,而后收了阴笑收色沉眸看着候贤妃,秦疏酒说道。
“欲加之罪,娘娘倒是能正了色说着这欲加之罪,莫不是娘娘觉得那些个折于娘娘手中的命,算不得什么?难道娘娘就不曾夜中辗转难眠,身侧偶闻有那丝怨之语,便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飘悬于温室殿内,阴然在娘娘枕边咒怨着……”
后头的话已是越道越轻,越是轻下的声量越是叫人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寒之意,当时那轻轻的声飘于耳边化为阴寒之风渗入骨子。声音已是轻得渗了骨,就在候贤妃觉着自己的骨子里头已叫秦疏酒这一语说得渗着寒时,她忽然加重语调猛着说道。
“还我命来。”
此时这一声厉语与方才的轻飘形成了鲜明对比,当下叫候贤妃的魂都险些随了秦疏酒这一声厉语而惊散。面色骤白如雪,连着唇色也是趋了惨白。秦疏酒这话显然叫候贤妃记想起了什么,当是整个人看着已是回思起往时做下的一切。一连往后颠退了几步,候贤妃神色恍迷,便是摇了头颠退几步后在止住。候贤妃定了身随后喊道。
“本宫未曾做下过什么,为何要惧了那些神鬼之事?”嘴上厉声斥着,声声厉语像是在驳着什么。`越是这般反应激烈越是叫人觉着候贤妃心中有鬼,倒是没了往日风光时那定若的模样,或许候贤妃心中也是知着自己再无翻身的可能。
犯下之事。却不愿承认,秦疏酒岂能眼睁睁的看了昔日贤妃娘娘这般失了记性,便是看了她继续由了心冷笑,秦疏酒说道:“娘娘未曾做下过什么?这事倒叫臣妾不明了,毕竟臣妾这儿可是晓得好些事,而且都是有根有据,桩桩件件直指娘娘所为呢。”
微挑起的话由,像极了平素时的闲聊,收下冷眸之色的秦疏酒以着那再寻常不过的语调诉着那一番话。她的轻诉,叫候贤妃的心又是莫名一提。当是急扭了头看着秦疏酒,候贤妃厉询道。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这知晓的事实在太多,不知娘娘问的何件?”候贤妃愈急,秦疏酒这语调越是轻快,当是叫候贤妃一股子恨气冲上脑头,秦疏酒这才笑道:“这事实在太多了,虽说娘娘询了知晓了什么,可这一时半儿真是难明得紧,臣妾当是先从那锦婕妤滑胎命殁之事说起呢?还是颜美人无端落水毙亡道起?又或者是……”
微顿笑视候贤妃,见其面色已是白至极致。秦疏酒方才续道:“又或者是旁的那些其他的什么,不过这些个事终归是早些时候做下的事,想来贤妃娘娘这般金贵之人当是不记得的,那么臣妾便是挑些近来之事禀道如何?”
恭敬的禀询着。秦疏酒尽显恭随之态,只是那语中的嘲讽却也是明的,讽语之言落后未等候贤妃出声制止,秦疏酒已经笑眯了眸眼轻幽说道。
“娘娘这般贵人之性,便是不知可还记得太液行宫的李御女?”便是询后见候贤妃眸色一散,当是明着她已想起那区区行宫宫婢。也是见着候贤妃眼中明清,秦疏酒这才笑了说道:“不过是个区区宫婢,偶得了陛下龙宠故而封了御女,想来娘娘当是记想不起的,若是这般,娘娘怕也不知那李御女已是上缢惨死吧。听那宫里头的宫婢们说了,李御女死时可是凄惨得紧,一身红得似了血的薄衣,一条三尺长的白绫,一脖子吊在横梁之上,那尸还是一月之后才叫人现的。场面残得可怕,那一头秀丽的长已是疏落得秃了顶,便是叫李御女自己抓得皮开肉绽现了骨,斑斑森森皮骨,娘娘可是晓得那是怎样的场面?”
说着李御女的下场,明明说的是一条人命的事,可秦疏酒的眼中却是溢着笑,倒是候贤妃听了她的话后面色变得更白沉了。`眸眼当是不住转着,左右游视不敢落视口中只是强壮了气斥责秦疏酒“放肆”,只是那语中早已无了往日气势。
放肆,那是上位权势之人方才可道的话,如今的候贤妃哪还有这份资格,当是换来秦疏酒冷讽笑刺,欠身便是拜了罪,秦疏酒回道:“瞧瞧臣妾,只顾着说了这事与娘娘知晓,却是不曾想吓着了娘娘,不过娘娘不是道了说不信那鬼神之说?想来也是不会怪于臣妾这一时的失语吧,不过……”
便是又这般挑了时候顿下,而后秦疏酒才续道:“不过臣妾可是闻了,那李御女死时可是以血写了几字愤恨之语,便是要寻了那害死她的人偿命,娘娘您说?李御女可是会寻谁?”
问的话,自是要轻问,不过这轻问的言语却是叫人觉得阴诡得很。当是见着候贤妃愤怨看着她,随后退至案台边将那台上之物碰落地面,候贤妃喊道。
“她要寻谁那是她的事,与本宫何干?若不是她自视得了陛下的龙宠便是登了枝头,连着本宫得了的含羞也敢窥视。怎会落得那般境况。会落成那一般,便是她自作自受,怨得了谁。”
话中满是恨毒之意,对于那得了璃清恩宠的女人。在她眼中都是该死。尤其是李御女那种出身卑贱之人,陛下宠于她们,与她们一同为这后宫妃嫔,于候贤妃而言更是一种耻辱。她可以忍受那四年一次的选秀,也可忍受陛下偶然宠了入宫的新人。却是断然不能忍受卑贱之人入宫登了妃嫔之位,与自己一道侍奉陛下身侧。
那种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傲性,叫候贤妃忍不得这些,也是她要设计害了李御女的根由。李御女的死,若是以往传入宫中于候贤妃而言不过是冷冷一笑,可现下却是叫她恐疯的存在,不住的说着那是李御女自己种下的因果,上下之位的偏差对于一个人的心境也是有着影响,尤其是这几日的监控以及隽语的死,郑皇后的彻查。早就叫这惯着站于顶处傲视一切的候贤妃心临了崩溃,便是在这般的心境之下秦疏酒又以着那样的口吻说道着这样的事,也怪不得贤妃反应如此强烈。
她妒恨着一切,凡是璃清碰过的女人她皆是妒恨的,却又不得万事随了自己,便只能借了心思除去那些怀了龙裔的嫔妃。女人终归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待那色老颜衰失了新鲜之意时,她们若是没了子嗣下场便只会叫璃清淡忘弃于宫中伤度余生。
只要没了子嗣,璃清待那些旁的妃嫔便不会多一分心,依了他对于自己的情最终心思当皆归于自己身上。候贤妃一直都是这样想着。所以每当这宫里头有嫔妃坏了子嗣又或者是恩宠已是到了她不可忍之地,她便会想尽一切办法除去。
除掉这些欲分了她的盛宠之人。
锦婕妤的龙嗣,颜美人的恩宠,李御女的出身。何宝林的狂傲,这些皆是后贤妃不可容忍之事,便是为了自己的那一份妒心,候贤妃一再设计陷害,次次害人性命,终归落了个手满鲜血的下场。
李御女之事。她便觉得那是李御女咎由自取,便是寻也寻不到自己头上,不只是李御女,旁人也一概如此。秦疏酒提了李御女惨死,候贤妃又怎会觉了一切是自己的过错,当是将一切推于李御女身上。
便是那边惘迷了眼说着,当是说得言语混迷之时,候贤妃忽然顿了。忽然的顿停,像是在思着什么,便是迷了眸看了旁侧,那般视错顿思,候贤妃旋了头朝了秦疏酒看去。这抬头瞧过来的眼中带了几分疑似思透的清明,便是那般狠瞪直视后,候贤妃压了声说道。
“秦疏酒,你敢查本宫,你是如何查到这些的。”
自己所行之事,显然秦疏酒明了不少,如今特地入温室殿来看自己,怕是来意不善。压抑许久,是叫候贤妃的心神有些恍了,可她终归也是这宫里头行站了多年的女人,纵是一刻心盲很快的也能正神归魂,当是思及不对便是立即质询。
候贤妃会质询,早在秦疏酒意料中,倒也不觉她的质询出了意料反倒觉得候贤妃这神回得有些慢,便是闻了她这忽然变了眸色的询问,秦疏酒笑着说道:“娘娘不愧是娘娘,纵是到了这般田地,娘娘也仍是不可小觑。”
恭维的话非但不能叫候贤妃善了面色反是愈恨凝,以及咬死了牙,候贤妃说道:“费了那样多的心思查本宫,秦疏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臣妾想做什么,说实的娘娘心中当是明的,何必多语询了臣妾。”候贤妃怒意欲盛秦疏酒面上的笑便是越甚,当是叫候贤妃瞧的心火又旺了几分。也是瞧明了秦疏酒的意思,当是不可能由了她在如了方才吓唬,便是愤咬着唇,候贤妃说道。
“你想拉下本宫,攀了这后宫妃位。”字字从口中挤出,候贤妃道明了秦疏酒的心思,却是未得了秦疏酒直面的回复,仍是那般含着眸笑,秦疏酒应道:“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样不轻不淡的回话再一次将候贤妃心中的愤怨之心激起,当是几步连上了前。恐了她会因失了控伤了秦疏酒,南枝当是迎上挡于前头,却是叫秦疏酒示意退下,也是迎前行了几步,秦疏酒眸中的笑更深了。
一面是凝了眼的笑,另一侧则是愤了怒意的眼,二人双眸交对,最后还是候贤妃捺不住先一步出了声恨道:“费劲周遭查了这些旧事,你真以为能靠了这些事扳倒本宫?无凭无证仅凭你一人所查?秦疏酒,你未免也过于痴心妄想了。”
秦疏酒是知晓她诸多犯行的恶事,可知了又如何?隽语如今已是死了,便是断了线索失了线证,没有证据,纵是晓得又如何?根本无用。一开始是叫秦疏酒的话弄得有些失了方寸,可如今这般镇思之后,反是叫候贤妃定了性。
隽语已经死了,即便郑皇后那处真的要彻查也是查不出什么,虽然候贤妃不知秦疏酒是从何处查出的这些,不过依了她现在上殿内来套询自己而非上郑皇后那儿奏禀,便知她也只是知却无明确的证据。没有证据,便是不能拿自己如何,更别提扳下自己,依了母家的权势,不出时日她必当重新复位,再临高顶。
愈思心愈定,候贤妃的眼也愈清,可秦疏酒那处却也未因了她的镇清乱了心绪,先是焕露明意微然点头,而后说道:“娘娘所言甚是,臣妾却是没有证据证明那桩桩件件的命事与娘娘有关。不过娘娘这般言道到也叫臣妾不得不出声再次提醒娘娘,臣妾可从未想过要用那些旧事扳倒娘娘,娘娘这一次犯下的弥天大罪也非那毒害妃嫔谋害龙裔的大罪,而是陷害昭仪,构害陛下手足,南王谋逆。”
这一次惹得龙颜大怒,为了可是眼下这一桩重罪。赖昭仪乃九嫔之,南王更是贵于陛下手足,构害他们合伙秘反,这可是桩逆天的大罪。因是秦疏酒句句都抓了往年行下的恶事,以至于候贤妃都叫她引得暂忘此事,便是叫秦疏酒重提,当是直接青白了面色,屏息许久候贤妃才字字吐道。
“你一早,便谋算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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