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微微怔住,眉目逐渐拧成一条直线。
卿天安与言沐溪自小在众修士中出类拔萃,天赋慧根,收他们为徒自然可以。
可言七七从小善妒,与言沐溪更是多有嫌隙、甚至对她恨之入骨。
她如今背负丢了命的风险,竟是为他们二人求恩典,太令人大跌眼镜了。
惊讶归惊讶,最终他还是应下。
“口说无凭,万一你到时抵赖怎么办,我该如何相信你?”
纵然凌天是仙门中人,但老奸巨猾,防不胜防。
凌天筹思几秒,便抬手拈来一张玉帛,刺破指尖在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行字,而后飞递到言七七手中。
“此玉帛乃天帝御赐之物,任凭火炼刀裁都无法损坏,我已将允诺你之事,都写在其上。”
“届时,我若不遵守诺言,你拿着它去天宫,自会有人替你做主。”
言七七低头扫视一遍玉帛,落款的确是天帝玺印。
她将玉帛收进储物镯。
储物镯是每个修习仙法的修士标配的法器,除了自己能施念咒语打开外,任旁人功法再高深也无法强行打开,所以较重要之物放进里面都是万分保险的。
她收好玉帛就看向凌天:“如今我们协议已然达成,你是不是可以解开我体内的寒霜结了?”
这件事算是他们各取所需,但她不想时时刻刻受制于凌天。
“待事成之日我自会解开,只要你不向那魔物告知我们今夜的谈话,以及日后的计划,寒霜结就不会发作,它在你体内对你身体也不会产生任何伤害。”
“无耻…!你不解开我就不帮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凌天果真做到了天下无敌。
凌天胡须微微颤动,摇头晃脑的一笑,就开始大放厥词:“七七,协议已经达成,你反悔不了,若敢违背,寒霜结会顷刻发作要了你的命。”
语毕,他悬浮上空的袅袅白影陡然消失在了殿内,伴随着一句空灵的桀然之音:“看在你曾经是我白羽宗弟子的份上,师宗最后再赠你一件宝物,此药名唤绝情散,只要你喝了它,就不会对那魔物生出情丝。”
随着他嗓音的彻底消失,言七七手中多了一个白色的瓷玉小瓶。
言七七:……谢谢你的烂好心。
她看着小瓷瓶,心底一阵莫名其妙。
吃了这个东西,那不就是彻底没了情,她虽然不能喜欢南宫宸,但也没必要让自己变得绝情绝爱吧。
人活一遭,没了情没了爱,如活死人一般,有什么意思……
她正在心底腹忖凌天老头太多事,猝然,熟悉的冷风拂过发梢,她顿时浑身一冷,就知道是南宫宸回来了。
她急忙将白瓶塞进储物镯里,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万妖令,朝四周看去。
南宫宸霎时就骤降在了她身侧,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躲躲藏藏的手部小动作。
他揶揄一笑,缓慢的坐在了她旁边,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一只手抚上她姣容。
机械的将她的脸掰正对准自己,语气轻柔:“藏什么了?”
言七七对上他潋滟含情的星眸,一时语塞起来。
愣了片刻,才口不对心道:“是药。”
“什么药?”
南宫宸温情脉脉的审视她。
看言七七面色绯润,神采奕然也不像是生病之兆。
言七七略不自然,撒下一个谎:“补药。”
……
南宫宸联想她方才不自在的动作,才看她此刻东藏西闪的眸子,大概猜出是补什么的药了。
可她与自己今夜不过就是嘴唇碰了几刻,还什么都未来及做,言七七就虚弱到要去吃补药?
她虽然功法一向菜鸡,但好歹是个筑基品阶的修士,这身体也太羸弱不经用了吧。
他转念想想,多吃吃补药倒是也挺好的,有备无患。
他嘴角扯动一下:“那你多吃一些。”
“不够了我在去买给你。”
言七七:……?
她都没说是什么补药,南宫宸就劝着她多吃,还要买给自己?
难道魔君大人想入非非了……
南宫宸见她变来变去的神色,只当她是害羞了,便指了指桌上替她买的膳食:“不是饿了吗?快去吃饭。”
言七七麻溜下床,看的出来他是用了心的,琳琅满目的食物都堆满了一桌子。
她拆开一个油纸袋里面是香气四溢的栗子糕,她囫囵吞下一块。
再打开另一个袋子时,塞的满满当当的嘴巴霎时噎顿住了。
那个老婆婆叫卖的合欢花正稳稳当当躺在油纸袋的一角。
怪不得南宫宸一去这么久,原来是惦念着合欢花又去卖它了。
她顿时有些食不知味,看着合欢花隐隐有种直觉,这朵未开的花骨朵以后一定是南宫宸拿来试探自己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满口的糕点咽下去的,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底拔凉拔凉的,比被人泼了冷水还凉。
猝然,一股冰凉的气息携着沁人心脾的罂粟香气贴近了她后背。
南宫宸下颌埋在她颈窝,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廓,骨节修长的玉指端了一杯水递到她眼前。
“真笨,吃块糕点都能被噎。”
言七七浑身如触电般,怔怔的接过了那杯水,仰头猛灌了下去,而后挣脱开他怀抱,又倒了几杯水,一饮而尽,才佯装平静问他。
“这合欢花怎么回事?”
依南宫宸性子,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可今日为何又会心里一套嘴上一套。
南宫宸以为她突然一动不动,是真的被噎了……
见她盘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随意瞥了眼合欢花,就云淡风轻道:“去买吃食,又碰到了那婆婆,她非说我与她有缘,就强塞给我了。”
你若真不想要,别人还敢强塞给你?
不过,这老婆婆着实奇怪。
难不成凌天老头一边来游说自己,一边又安排老婆婆以买花为名去拖住南宫宸?
可那也不对……凌天希望自己能取得南宫宸信任,又怎会多此一举安排合欢花这种定时炸弹埋在她和南宫宸之间。
她冥想一阵,才对南宫宸启唇:“你不觉得那婆婆很怪异吗?”
“满街市那么多男男女女,她为何要独独叫住我们?而且,我们都说了不要,她竟不死心的还去强塞给你花?”
南宫宸看着言七七有理有据的猜测,唇角轻勾了下:“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