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尉犁
尉犁城,夜战。
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城头的守军在战火硝烟中亡命地阻击着不断扑上城头的北疆兵。双方以城头为战场,展开着一场殊死搏斗。
守军的战袍很有大汉的风貌。卷发高鼻的军队,兼具匈奴和月氏人的长相特点,但是衣饰服装一如汉人,将领们披挂的居然还有许多破旧的汉铠,使用的兵器更是大刀战斧、长矛钩枪。人手再配一支长弓,基本是汉朝边军的配备。
尉犁是尉犁家的地盘,古焉耆人被匈奴人击败,西迁来到尉犁后,因为焉耆被匈奴人所用,这些焉耆遗族怕因为国家名称引起匈奴人的追杀,故而以王姓命名了新的国家名。(作者杜撰,看客勿以此做真,更不要因此对作者进行人身攻击)
尉犁家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的真正的焉耆国王族后裔,最初,南河城等九城本来在尉犁家的掌握之中,不过屠耆单于身亡后,其中较大的一股势力就逃到了西域,把尉犁家逐出南河城,鸠占雀巢。
尉犁家只得率领族人退出焉耆故地,占据尉犁城,在这里,焉者国人和羌人、尤其是大汉对西域失去控制后遗留在河西的西域都护府的一部大汉军队后人们完成了第一次民族融合,所以他们接受了相当程度的汉族文化,战略战术也学习了大量大汉军队的特点,甚至连武器装备、军服款式都十分相似。
尉犁家退守尉犁后,就向龟兹国称臣纳贡,成为附庸。然而,后来龟兹国在同焉耆国匈奴人争霸中落败,被匈奴人一直打到它乾城下,逼迫龟兹国国王签订城下之盟,从此匈奴单于是父,龟兹国国王为儿,双方结下父子之国,尉犁家便脱离了龟兹的控制。
如今的局面是,龟兹国政权、尉犁政权、焉耆国忽罗寒,三家之间时而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争,时而往来走动,姻亲友好,遇到强大的外敌时他们一致对外,没有外敌威胁时,它们之间勾心斗角。
曾炩对这三家政权的建立和建立之后的发展充分了解之后,断定一旦他在南河城下遭受重创,正在观望之中的尉犁人、龟兹人,必然壮起胆子联手来解焉耆之围。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对南河城围而不打,调集十万精兵绕过南河城直扑尉犁城,到达尉犁后又遣马超率三万人绕过尉犁。截断尉犁和龟兹国控制的延成之间的联系。自己则率主力,先行解决尉犁。
尉犁国非常小,人口不过八万,这么一来,军队最多也不过能够提高到五万人,其它的都是真正的老弱不可战之人了。
但是尉犁国地势险要,国都尉犁城建在石岗上,地势险要,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使得城池无法被入侵者攻破。而石匠们则把石材垒砌在城门、城墙、宅府上,构成独特的石头城风光。
尉犁是这三方势力中最弱的一环,解决了它,第一,可以给焉耆和龟兹更进一步的心理压力,迫使他们早日屈服,另一方面,又可以截断龟兹和焉耆之间可能联系起来联手顽抚的消息渠道。
攻城战到了第四天,汉军士兵已经可以冲上城头做战了,汉军士兵奋勇向前,前仆后继,烧城门、撞城墙,用云梯、飞抓攀爬城头,与守军决死一战。
夜已深了,厮杀声却是震天撼地,城中死伤惨重,但是攻上城头的汉军士兵也被利箭射倒无数,小小一片城头已是到处死尸。
然而对尉犁家来说,他们已退无可退,这已是他们最后的凭仗。唯有决死一战。
一片金锣声起,曾炩收兵了。
守将阿罕莫儿举着火把,环顾城头,城头到处是人的尸体,断头戳肢惨不忍睹,浓重的血腥气中人若呕。死者如山堆积,残肢断臂。没有头颅的躯干,没有躯干的头颅,焦臭的尸体,肠肚内脏,森森白骨,散落得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硝烟烈火弥漫,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杀戮战场;敌军退了,可他毫无欢喜之色,他不知道下一次进城会什么时候发生,那时候自己是否能够依然活着,伤重未死者凄惨的痛呼***声传到他的耳中,他的脸颊不禁抽搐了几下,下意识地扭头向内城望去。
内城一片漆黑,就连尉犁王府也看不到几点灯光,尉犁王在想什么,尉犁何去何从,是该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尉犁王府,这一代尉犁王尉犁翰海跪坐在蒲团上。阴沉着脸色看着环坐左右的兄弟、子侄和尉犁家的心腹将领。
“爹,我们拼下去,现在焉耆还没被打下来,曾炩居然绕过焉耆来打我尉犁,我尉犁就这么好欺负吗?咱们多年经营,好不容易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如果丢了尉犁,咱们尉犁家还能到哪儿去?和他们拼到底,他们劳师远征,兵员接济不上,粮草耗费更巨,只要的们咬咬牙撑下去,一定能撑到曾炩退兵。”尉犁翰海的儿子尉犁战慷慨激昂地道。
尉犁翰海的兄弟尉犁翰江冷冷一笑,不阴不阳地道:“曾炩绕过焉耆,先取我尉犁,就是因为在他眼中,我尉犁容易打。你说他兵力不足么?哼,他还分了兵,抄了我们的后路,截断了我们同龟兹的往来呢,这像是兵力不足的模样吗?”
尉犁战嚷道:“我尉犁还有两万五千精兵,还有一座城池可守,还有……”
尉犁翰江截口道:“一旦城破,性命都没有了,还有甚么?”
喝住了侄子,他双手扶膝,微微俯身,沉声道:“大哥,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中原乱了十多年,如今被曾炩一统,这就是天下大势,久乱必思大治。我西域乱了多久?人人都称草头王,比中原战乱的时间更长,如今,是该出一位一统西域、天纵英明的王的时候了。这个人,除了曾炩,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依我之见,不如称降。咱们降过龟兹、降过焉耆,再降大汉,又有何不可?”
尉犁翰海喘嘘道:“翰江啊,就怕人家要的不是称臣纳降,而是夺我尉犁王称号,取我焉耆兵权呐。”
尉犁王的小儿子尉犁云略一思忖,提议道:“爹,要知,先休兵罢战,试试曾炩心意。至少可以借此机会,让我将士稍作歇息。要不然,恐怕真的是撑不下去了。”
尉犁翰海沉吟半晌,点头道:“也罢,翰江,明日一早,你替我走一遭,探探曾炩的口风,咱们再做决断。”
尉犁翰江顿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