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刘协的愤怒
大臣们之间的争论也非常激烈。
以陈群、张昭、张纮为首的原北疆系大臣们坚决支持天子整肃河北吏治,认为此次南迁事件充分说明了以德治国、重礼轻法的严重弊端。建议朝廷以重刑治国,以刑去刑,惩治不法。
反对者因为此次南迁事件所导致的严重后果,让他们在朝堂上辩白的声音苍白无力。蔡邕等一帮来自原朝廷的大臣们在天子愤怒地斥责下,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天子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颁布了一系列旨在维护新政顺利实施的新策和新律法,其中对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祸乱社稷者的惩治尤其严酷。而这一系列新策和新律法的颁布,把朝廷向“以法治国,隆礼重法”的路上大大推进了一步。
当无极城的文官们正在为采用何种治国策略更有助于大汉中兴而争论不休的时候,武将们也在为未来一段时间的征伐策略展开了激烈辩论。
由于南迁一事出现了重大变故,原定于春耕后攻击西凉和豫州的计策受到了影响,太史慈、赵云、吕布、关羽等将军在大军攻击方向上随即产生了分歧。
赵云坚持先打下西凉,彻底稳定大汉国的后方环境,为今后的征伐中原打下最坚实的基础。为了顺利打下西凉,赵云要求征调铁骑,总计集结大约二十万到二十五万的步骑大军攻击西凉,也就是还需要调集十万到十五万大军的样子。
吕布认为,目前攻打西凉,对手是韩遂和马腾两个人以及西羌。大军一旦攻击不利,势必陷在西凉战场,继而会导致朝廷在一到两年内全取中原的计策失败。从现在西凉形势来看,韩遂和马腾目的很明显,他们要占据西凉,以便和河北、河南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谁要打他,他就和另外一家联手抗敌。为了避免让大军陷在西凉战场,我们不如让西凉维持目前的局面。让杨凤、曾锋带着部分兵力戍守武威、安定、汉阳和陇西,我们则把主要兵力全部集中到中原,从司隶、兖州和徐州三个方向攻击豫州,和曹操一个人作战。
马腾和韩遂虽然明知曹操挡不住我们,但他却无力帮助曹操。马腾和韩遂毕竟实力有限,我们不去打他他就该万幸了。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攻克豫州,然后兵发西凉摧毁他们霸占西疆的美梦。
因此,吕布建议屯重兵于中原,集结大约三十五万步骑大军攻击豫州。
太史慈和关羽支持张燕的攻击之策。
西凉大战如果开始,中原战场上的大军因为粮草辎重不足,无法出动,这样一来,曹操就得到了充足的恢复时间。
马腾韩遂占据的西凉,是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就算给他们几年时间,他们也无法恢复西凉增长自己的实力,所以马腾韩遂对我们威胁不大。但曹操就不一样了,曹操有豫州,有扬州的江北两郡,还有荆州刘表这个坚强的后援,他每过一天,气力便恢复几分。我们给他的时间越长,他实力恢复的越多,将来我们攻打豫州的难度也就越大。因此,稳住西凉的马腾和韩遂,集中所有力量从司隶、兖州和徐州方向攻击豫州乃是上上之策。
不过,太史慈认为现在中原三十几万大军屯兵休整没有必要,大元帅完全可以让他的司隶大军立即南下杀进荆州,消灭刘表。大军如能占据荆北三郡,杀了刘表,对将来的豫州大战,对将来大军平定天下,都有非常大的好处。我们不应该让这个机会白白丧失。
参加军议的郭嘉、贾诩和徐庶,不好明确表示支持谁,他们只能从朝廷财赋的角度阐述一下各自的立场。
如果按照朝廷原定攻击之策,也就是赵云所坚持的攻击办法,攻克西凉需要打两场大战。而且西凉偏远,运输过程极为艰难,这对朝廷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如果现在朝廷改变策略,采用吕布等人的攻击办法,虽然也是打两场大战,但是中原运输要简单得多。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财赋上都是合算的。
这种事天子不敢擅自拿主意。他对几位大臣说,你们再仔细商议商议,然后书告大元帅,请他和诸位军中大军最后议定。
几天后,曾炩和刘虞、杨奇等大臣联名上奏,要和曹操联姻议和。奏章中把和曹操联姻议和的诸般好处说得很透彻。河北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重创曹操、刘表和孙坚三方势力,这当然要比太史慈提出的攻击荆州的建议高明很多。
天子下旨,同意大元帅和诸位大臣们的奏议,招抚曹操和孙坚。但是,大家所不知道的是,曾炩这一切都是放的烟幕弹,在他的心中,有另一套计划,那才是他真正的计划。
在随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崔烈、皇甫嵩、朱雋和卢植相继去世,无极城朝廷中原朝廷一系也就是门阀世家一系遭遇重大打击。
天子派人把太史令马丰请到了宫中,询问天象吉凶。
这位马丰大人出生三辅第一门阀马家,最早在冀州府为官。后被拜太史令至今。太史令掌管天时星历,遇上朝廷有丧娶祭祀之事,则掌奏吉日及时节禁忌,另外还负责记录灾异符瑞等事。所以这位马大人经常出入皇宫,和天子很熟。
马丰跪拜了天子之后,不待天子问起,立即把最近观看星象的所得禀奏了一遍,“西凉和豫州这两年恐怕都有战火肆虐。不过,河北这几年风调雨顺,应该不会出现灾祸之事。”
“一个月之内,本朝连失四位老臣,星象上可有什么征兆?”天子担忧地问道,“这是凶,还是吉?”
马丰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河北杀伐太重,血气冲天,天象难免出现变数,所以……”
天子脸色稍变,眼里立时闪过一丝怒色。
马丰急忙改口,“不过,这不会影响中兴大业的进程,请陛下不要太过担忧。”
“哼……”天子冷笑了一声,伸手从案几上拿过一卷书卷,“我看你话中有话。”
“前段时间,我请你把本朝近十几年来的大事记录在卷。你写得不错,但是……”天子把手中书卷放到案几上缓缓展开,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说道,“当年大元帅奉旨在北疆肃贪,深为先帝赞许,曾屡获嘉赏,但你却在记录中说,大元帅肆意践踏律法,肃贪手段血腥残忍,乃本朝四百年来第一酷吏。”
天子抬头望着马丰,怒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写?”
“这是事实,我并没有诬蔑大元帅,当年的情况就是这样。”马丰面不改色,躬身说道,“现在大元帅动用军队,在青、兖两州大肆抓捕,数千颗人头很快就要落地。我在记录这件事的时候,依旧会说他是大汉四百年来第一酷吏,而且他依旧骄恣枉法,眼里根本没有天子和朝廷,更没有大汉律法。”
“不淮这么写。”天子把手中书卷狠狠摔到马丰面前,“立即改了。”
“陛下,本朝的内阁总理大元帅地位尊崇,他既然能违背律法,为什么别人不能违背律法?他能无所顾忌的杀人,为什么别人不能无所顾忌的圈地炒地?他不但是酷吏,更是目无法纪的乱臣贼子。”
天子气得脸色通红,厉声道:“你改不改?”
“不改。”马丰的最很硬。
“拖出去,打。”
诸位大臣急忙劝阻。
天子对马丰的性格还是非常了解的。这个人因为出身高门,一向自视甚高,脾气也很倔强,常常出言顶撞天子。平时马丰顶撞他,天子认为他是直言劝谏,一般不以为意,但今天他忍耐不住了,“这次谁劝都不行,我非要惩治他一下,让他知道到底谁说话算数。”
最近悲痛之事太多,崔烈等人对天子都不错,在长安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他们的照顾,天子少吃了许多苦。现在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去世,天子心里很压抑,马丰的顶撞就好像在他脆弱的心理上扎了一下,让他郁积很久的哀伤突然找到了宣泄之处,一发不可收拾。
马丰被几个虎贲卫士拖了出去,正要开打的时候,长公主刘萧、大元帅夫人戴霜赶到了宫中。两人大惊,急忙喝令卫士暂停行刑。一般大臣如果阻止行刑,虎贲卫士们理都不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阻止的资格,但这两位不一样。长公主就不说了,而那位美丽的戴霜夫人,是北疆军里最负威名的魅力人物,曾经和他们一起在北疆出生入死,就算掉脑袋,也要给她面子。
天子看到长公主,顿时觉得很委屈,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流了下来。
众大臣慌忙告退。
刘萧走到天子身边,缓缓蹲下,本想安慰两句,但看到眼前孩子单薄的身躯,想到他在乱世中用自己柔嫩的肩膀勇敢地承担起中兴社稷的重任。为此他牺牲了自己快乐的人生,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在彷徨和恐惧中苦苦支撑。他应该受到人们的尊敬,应该快乐而幸福的活着,他不应该而象现在这样,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伤心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