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鹯阴之战（五）
天狼带着一群士卒突然杀了回来，他要报复汉人，他要杀尽汉人。
元绍和他的手下措手不及，被飞奔而来的羌人践踏射杀，死伤殆尽。元绍的长剑刚刚砍断敌人的长矛，就看见奔腾而起的战马四蹄舒展，一双结实粗壮的前腿凌空踢向了自己。元绍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睛，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手中长剑奋力刺向了怒马。
一柄血糊糊的战刀从天而降。卞喜一把抓住元绍的前胸衣甲将他高高地抛起，同时右手战刀恶狠狠地剁下了战马的前退。
元绍重重地摔倒地上，差一点口喷鲜血。后面冲上来的几个士卒连拉代拽把元绍倒拖起来，飞快跑向方阵。
战马痛嘶而倒。马上骑士顺势滚下，提起战斧剁向飞扑而来的卞喜。卞喜双手握刀，舌绽春雷，发出一声震天狂吼，战刀以雷霆之势一击而下，将那羌人连人带斧劈为两截。
“渠帅……渠帅……”紧随而来的羌骑同时惊呼，呼号杀来，“杀死大个子，杀死那个大个子……”
“杀死他……杀……死……他……”
几十支长箭，几十支长矛，同时向卞喜飞来。卞喜杀人之后，连头都不会，玩命一般往回飞奔，他不停的大声叫着，竭尽全力地奔跑着。方阵前的盾牌兵突然闪开一条通道，卞喜大吼一声，纵身跃起，飞身射进了阵内，几乎在瞬间，两张盾牌举了起来，重新堵住了通道。
“噗嗤……咻咻……咚咚……”长箭长矛尽数砸射到盾牌上，几个盾牌兵硬是被穿盾而过的长矛洞穿而过，活生生钉死地上。
大战愈发激烈。
曾尧看到方阵前的羌人已经抵挡不住苍鹰铁骑的攻击，正在步步后退。双方骑兵的交战地点已经移到了方阵中路的正前方。现在方阵左翼的正前方战场除了血迹斑斑的死尸残骸以外，空无一物。
曾尧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命令卞喜、韩暹、牛辅，立即解散方阵，全力向西推进，会合骑兵，堵住羌胡的退路。”
莫藏赫庞望着战场，心急如焚。
赵云的骑兵现在和牛角，雷娃的军队正在战场中心厮杀，有逼近自己中军的迹象。
战场的侧后方，赵云的另外一支髡头骑兵大军飞速冲来想堵住自己的后撤之路，现在正在和自己的部下黑石展开血战。
西北雨，雪山狐，天狼先后战死，三种大羌的战旗都已经倒下，幸运的是狂风沙的战旗还在战场上飘扬。狂风沙带领各种羌族的士卒正遭到军步卒和骑兵的围攻，激战正酣，想立即撤出来根本不可能。但这样打下去，他能坚持多长时间？如果狂风沙的军队溃败，自己的士卒又没有守住后撤之路，整个羌胡大军就要被包围了。
“大帅，汉人的步卒动了。”他的亲卫队首领木单惊叫起来。
莫藏赫庞骇然望去。
北疆军的左翼方阵突然散开，北疆军步卒以攻击阵势飞速向西移动，很显然，他们想赶到自己的侧后方，会合苍鹰铁骑，完成对自己的包围。
“大帅，汉人要包围我们。”木单焦急地叫道，“大帅，我们快点撤吧。”
莫藏赫庞向西方望去。
“马休是不是跑了？”莫藏赫庞嘲讽道，“这么点路，就是爬也爬来了。”
“这么长时间都看不到人，十有八九是吓跑了。不要指望支援了，大帅。”
莫藏赫庞冷冷一笑，说道：“赵云想吃掉我们，痴心妄想。”
“命令黑石，坚决挡住那些匈奴人，不要让匈奴人和汉人的步卒会合。”
“命令各部不要缠战，立即撤出战场。”
“中军快速向西移动，准备撤离。”
马休已经看到了杀声震天的战场，看到了战场上往来飞驰的骑兵，他兴奋地大吼一声：“快，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八千士卒分成前后两军，连跑四里路，已经气喘吁吁。
单经望着支援过来的敌军，连连摇头。
“命令军队加快攻击，全力攻击……”
“吹号，吹号，通知曾尧将军，敌人的援军上来了，让步卒立即支援我们。”
曾尧突然听到了单经军中的号角。
他笑了起来，对身边的侍从说道：“西凉军的支援来迟了。”
他转头看看正在战场左翼飞速狂奔的步卒，大声说道：“命令卞喜他们的军队立即让开路，让牛辅的军队先过去阻击敌人的援兵。”
卞喜的军队因为遭到羌人骑兵的攻击，军队的损失较大，士卒们也很疲劳。相反，一直躲在卞喜和韩暹方阵后面的牛辅部，却因为没有受到羌人的猛烈攻击，士卒伤亡少，战士们体力也非常充沛。曾尧把他们放在方阵的后面，其用意就是想在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卞喜和韩暹的任务主要是在战场的南面布阵，防止羌人突围。卞喜和韩暹听到鼓声看到令旗，随即命令自己的士卒给牛辅的军队让路。牛辅命令士卒们丢弃所有的巨型武器，轻装前进，全速飞奔。
牛角和雷娃指挥骑兵顶住了苍鹰铁骑的猛烈攻击，将赵云的军队暂时挡在了战场中心。
狂风沙的军队无法摆脱北疆军的攻击，他们被困在战场上，已经寸步难行。此时，北疆军步卒方阵的中路和右翼因为要缠住敌人厮杀，阵形逐渐拉长，已经无法维持。曾尧当机立断，立即命令各方阵解散阵形，任意攻击。组织了五十个小型冲锋阵列，迅速扑向了羌胡，而卞喜和韩暹的两个方阵因为损失惨重，将士干脆一哄而散，蜂拥而上。战场上到处都是不要命的汉人，髡头胡人，他们三五成群，四处围杀羌胡。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狂风沙和各种羌人就是想撤也撤不了。
莫藏赫庞断然下令：“我们不等狂风沙和其他种羌军队了，我们立即撤走……”
“命令牛角，雷娃，且战且退，向中军靠拢。”
“命令黑石，不计一切代价拦住匈奴人。”
“中军撤退，立即撤退。”
曾尧看到莫藏赫庞的大纛突然急速向西移动，知道他要带着主力撤退了。他看到公孙续的骑兵军队还在和羌人纠缠不休，急得大声叫道：“公孙续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不能击败敌人迅速合围？”
“擂鼓……告诉公孙续，莫藏赫庞要跑了，就他立即率部合围，堵住羌胡。”
他指着还在左翼战场上飞奔的步卒，高声狂呼：“命令牛辅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告诉赵将军，让他立即带着苍鹰铁骑猛攻敌人的中军，怎么赫庞要跑了。”
“快……快……”
鼓声冲天而起。
公孙续听到催促的战鼓声一声高过一声，头都要炸了。
他看到马休的军队越来越近，马休的战旗已经清晰可见。他转头看向战场，牛辅的军队正在飞奔。
战场上的轰鸣声突然大了起来，那是莫藏赫庞的中军铁骑开始启动了。
“吹号，吹号，全力击杀，击杀……”
牛角带着士卒奋力抵挡，雷娃开始缓缓后退。
牛角被飞马而过的赵云一枪砸到了马下，他翻身跃起，挺身再战，战斧狂啸连斩三人。随即他看到了杀气腾腾的公孙越。公孙越纵马驰来，巨大的狼牙棒迎头击下，将牛角活活砸死。
苍鹰铁骑锋利无比，势不可挡，他们在赵云的带领下，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踏平了牛角的骑兵，冲向了雷娃的军队。雷娃没有想到牛角转瞬即败，无奈只好回身再战。赵云钢枪狂舞，抬手就崩飞了雷娃的长矛，两马交错间，赵云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从背后拔出战刀，一刀枭首。雷娃至死都不信世上还有这么快的一刀。
齐周带着亲卫队艰难地杀人敌阵中心，围上了黑石。双方短兵相接血腥厮杀。齐周的几个手下临死之前终于砍倒了黑石的战马，将黑石掀翻在地，乱刀砍死。羌人的阻击骑兵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公孙续率领苍鹰铁骑在莫藏赫庞即将赶到的时候，终于成功合围。
莫藏赫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骑兵被匈奴人杀散，北疆军合围。他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感到了一丝不安。就在这时，他看到马休的战旗冲进了战场。莫藏赫庞笑了起来。
“命令各部，全力攻击西面的匈奴，尽快突围。”
牛辅的五千人象波涛汹涌的洪水，一路上发出巨大的惊心动魄的咆哮之声，以摧枯拉朽之势倾泻而下。
“轰……”战场上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接着双方士卒的碰撞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直冲云霄，整个战场都因为这凶猛无比的一撞而震动了。
“杀啊……”牛辅和麾下几个校级军官各率人马，以前所未有的无畏气势，勇敢地杀了上去。
双方士卒虽然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他们好象是几百年前的生死仇敌一样，见面就砍。大家各拿武器，各自为战，既没有阵形也没有指挥，只是呼啸飞奔，纠缠厮杀。战斗残酷激烈，双方士卒尽情杀戮，至死不休。时间不长，在方圆三百步左右的战场上，已经躺下了数千具尸体。牛辅眼看己方损失惨重，立即命令擂鼓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