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人能起床看书了?”
谢氏沉声问道,继续回到莫福莲姐妹未回来前的话题。
是的,谢氏要不是惦记着这件事,先前也能阻止莫福莲姐妹俩犯傻。
可比起自己的两个女儿,谢氏认为除去那人是迫不及待的事情。
眼看伏笔了十几年的药效就要起了最大效果,人即将死掉,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节外生枝。
谢氏当然坐不住了。
“可不是很奇怪,老奴亲自送药过去的,看得一清二楚。
然少爷不仅脸色好了很多,还能坐起来看书呢。
先前可是脸色灰暗,呼气微弱了!
您说奇不奇怪?!”
虽说奶嬷嬷不是第一次做这种阴毒的事情,可每次看到那张灰白的脸,还是让她恶梦连连的。
可才没几天,那张脸竟然没了灰色,而是苍白的。
让人不起疑都难。
“哼!贱种的命真大。
走,趁着老爷不在,去看看吧。”
谢氏立马站起来,整了整着装,而后端着一副贤淑的模样,信然而出,向偏院而去。
莫福然是莫家二爷莫诚的长子,是已故的前妻生的,和莫福轻是一母同胞。
因为身体一直不好,所以长期住在清幽的偏院里,甚少出门,只偶尔去薛家的私塾上学。
虽说是偏院,但谢氏很会做人,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所以莫福然住的地方被打理得很清雅,非常符合一个大家长子的标准院落。
谢氏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莫福然靠坐在长亭里,悠然地看着书。
莫福然今年一十有五,高高瘦瘦的身躯差点就撑不起了那身衣袍,头发枯黄而稀疏,肤色病态而苍白。
因太瘦弱,显得脸形很似尖细,眼睛更是大而涡深,正面看去已不似人形,骇人不已。
莫福然气质淡漠而恬静,长相和性格都与他的生母极为相仿。
常常让老下人们认错是当年的那位夫人,因为他们得的是同一种病,没有人不相信这是遗传而来的。
寂静地院落里,谢氏直径地走到莫福然的跟前,盯着那道淡漠的身影,一言不发。
当年,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的清高气傲。从来没有哪一样事情能走进她的心里,害她赢得没有任何优越感,像是接受了施舍一样。
无论她如何挑衅,那个妇人都是对她不理不睬的,仿佛自己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哪怕知道她下毒害她,那个女人也是不惊不怒的,不悲不抗。
但凡她向老爷低过一次头,求过一次情,谢氏觉得,她肯定是杀不死那个女人的。
她连对自己的丈夫也是无情的,甚是是孩子。
然而偏偏男人最贱,觉得得不到的东西觉得才是最好的。
莫诚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哪怕她死了。
这也是谢氏最气恨的地方。
莫福然也是和他那个死鬼娘亲如出一辙,却一点也不讨老爷的喜欢,不然她的计划也不可能实行得这般顺利。
“你来,何事?”
莫福然简洁而淡然道,眼睛依旧没有从书上移开。
自从院里的花被福轻捣毁后,能带来这种浓郁香气的就只有女人了,而敢发出这般大动静的女人也只有谢氏。
所以莫福然哪怕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来者何人。再说对一个要杀死自己的人,也没有必要对她客气。
“哼,当然是来看你为什么还不死?!
莫不是对这脏乱不堪的尘世还有所留恋吧?
到底耍了什么花招,身体反而越发的好了呢?”
谢氏也没有对莫福然客气,上来就是一通诅咒与讽刺,更多的是对现状深深的不满和不耐。
“你多虑了,许是回光返照吧。
总不能是莫夫人你良心发现而打算停手放过我。”
莫福然对此见怪不怪了,谢氏这几年来,总是时不时的跑来他院里发泄。
心情好的时候来跟他显摆,心情差的时候就来咒骂他。
莫福然一度认为这个女人疯了,当然他并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给她。
“哼,谁知道呢!
莫福轻最近可是时不时地跑来找你,说不定就给你弄来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谢氏还是不放心,这可是她想弄死人而又搏得了贤名的最佳办法,且布置了多年,怎能功亏一篑?!
谢氏提起了莫福轻,莫福然终于不再面无波澜,他用枯竭无波的双眸定定地向谢氏看去,着实渗人。
“他一个无知的孩子,哪里来的灵丹妙药。
谢氏,难道你要破坏交易,连轻儿也不放过?!”
莫福然也没有愤怒,清淡的语气像只是在询问事实一般,然而他的心里也开始起了疑惑。
福轻最近确实总是给他弄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吃的,有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