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强盗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所见到的马记酱坊的粉衫少女。
刘永吃了一惊,那粉衫少女更是呆住了。二人一时怔怔的相视无语。
“怎么是你?”过了半晌,刘永缓了缓神问。
那少女也回过神来,顿时羞红了脸。但发现自己的面纱在刘永手里时,又立即恼羞成怒,挥刀就砍刘永。吓的刘永抱起英英跳下车去。那少女不依不饶,挥刀跟上去。为了躲避追杀刘永开始绕着马车转圈儿,少女挥刀后面追。惊的老马不断的嘶鸣,却也一动不动,可能是没有老汉的命令它不敢动吧。
老汉看到强盗原来是那少女,也就不那么害怕了,但是刀光闪闪的,他还是躲在了路边的一颗树旁。而另一个强盗却原地站着,冷眼旁观,仿佛打劫的事和她毫无关系一般。
刘永抱着英英跑,一会儿就累了,这和他后世时的长跑可不一样,这可是在逃命啊。后面有锋利的钢刀追着,每时每刻都得百米冲刺。
“慢着。”刘永迅速把英英放在路边,突然回头伸出手掌挡住正追过来的少女。
少女追的猛,没想到刘永会停下拦她,冷不防一个急刹车没刹住,脚下失了根,飞弹似的向刘永冲了过去。刘永一看不好,正要躲开,但是只要一躲开那少女就会摔个狗抢屎。他又不忍心,怎么办?眼看少女的刀刃儿划过来,刘永不及细思,侧身躲开,那少女娇小的身子就从刘永的身前倒过去。惊的另一个强盗一声娇喊:“啊,女郎。”却也是个女子。
就在那少女的娇身即将倒地的一刹那,刘永猛然俯身一把抓住少女的玉臂,再猛一使劲儿就把那少女拉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少女起来的也猛了些,一下撞进刘永的怀里。刘永趁机把她抱住,目的是保护这少女。但还没有感受到那娇小身体的柔软,刘永便觉得不妥赶紧松开手。这一抱一松也只一瞬间。
那少女面色惨白,显然是受了惊吓。此时她和刘永近在咫尺,人已经靠在了刘永的身上,她仰着头,微微耸起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喘息声起伏不定。
这一刻,四目相交,彼此的面容都映在了对方的眼睛里。二人脉脉相视,深情凝望,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女郎,你没事吧。”另一个强盗跑过来大声问。恢复了时间的流淌。
刘永赶紧躲开眼睛,退后一步,脸上感到微微的发烫。而那少女却咯咯的大笑起来。刘永又怔住了。
“女郎,你没事吧。”那女强盗又问。
“翠莲,我没事的。”少女笑着说。
刘永看她笑的开心,也跟着装笑起来。
听到刘永笑,少女却又不笑了。
刘永吃了晃,自己笑觉得没趣儿,也停住,看着少女那圆圆的小脸,莹白的肌肤衬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红嘟嘟的小嘴儿拧着劲儿,忍不住又噗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少女沉下脸来。
“我笑你啊,就你这样还来抢劫?”刘永一面说,一面把面巾递给那少女。
“不好玩儿,不玩儿了。翠莲,我们走。”少女一把抢过面巾,气冲冲的扭动腰肢转身就走。那叫做翠莲的也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张粉嘟嘟的脸蛋儿。她和那少女并肩而去。走出几米少女忽然又停住。回头对刘永笑笑。这一笑却吓了刘永一跳。不久前的一笑,笑出个拦路抢劫,这一笑会不会……
却听那少女道:“我叫马妙珍,郎君高姓大名?”
“在下贱名刘永。”刘永赶紧学着古人的样子拱拱手。毕竟人家一个姑娘先报出了名讳,他清楚,在古代这可不是常有的事。但是他喜欢,因为这位妙龄少女的作风很像现代的女人。
“刘永?挺好的名字啊!那里贱了?”马妙珍和翠莲相视一笑。笑的刘永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英英看到风波已停,危险已过,跑过来牵住刘永的手。
“这小女女是你的孩子吗?”马妙珍问。
“这是我哥哥的孩子。”
“哦。”马妙珍点点头,“刘郎是住在眉州城么?”
“我是去眉州城投奔亲戚的。”
“哦,那后会有期了。”马妙珍笑笑,豪气的拱拱手,和翠莲转身去了。
刘永望着二女离去的袅娜背影,心里叹道:“没想到古代还有这样带着豪气爽朗的女生啊!”
“郎君啊,你交了好运了啊!”
刘永一侧头,说话的正是老汉。
“你说什么?”刘永问。
老汉呵呵的笑了几声,说道:“郎君没看出来?”
“什么?”
小英英突然插嘴说道:“那个姐姐看上叔父了。”
“你看,小娃娃都看出来了。这马家可是个家财万贯的主儿啊!”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刘永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英英,上车。”
老马一声嘶鸣,甩甩尾巴,朝着眉州城哒哒走去。绕过山包,远远的就看到了城墙和城门。而刘永却靠在车辕上回想方才浪漫的一幕。
“叔父,你怎么笑了?”英英问。
刘永不知道,他在回想到抱住马妙珍娇身的那一刻时,不经意的笑了。
“你叔父正在想美事呢。”老汉给英英解释。英英便问刘永想的什么美事。刘永说没什么。英英跟着问没什么是什么美事。像这样大的孩子就是有着无数的为什么,弄的刘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好在城门已近,周围热闹起来,吸引了英英的注意力,他也就逃过了英英无休止的追问。刘永这才明白,后世的小孩子为什么都喜欢看‘一万个为什么了’。
城门处熙熙攘攘的行人络绎不绝,奇怪的是,城门口并没有士兵把手,只有城门楼上有两个手持长枪的武装士兵靠在一处说话。
刘永和老汉做了分别领着英英入城了。
这梅州城果然是个大城,街道宽阔,路面石板铺就,两边个各式店铺鳞次栉比。望上看,屋顶红瓦镀着太阳金光,如麦浪起伏连绵,直通碧蓝晴天。店铺里穿梭着锦衣华服熙来攘往的客人,诉说着州城的繁华。
这是刘永第一次见到大宋朝城市的风貌,古香古色自是不用说,那些身着古服的男女女女窜梭来往,忽然让他产生了一种身处梦境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像他刚醒来时一样。他也掐了自己一下,感到的是疼。
而小英英呢?她可是从来也没有来过眉州城的。她觉得这里比青神县大多了,人也多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她的两双大眼睛已经看不过来了。
当刘永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的时候,一丝惆怅萦绕怀间。看着古朴的街道,来往的古人和马车,他有些怀念几百年后现代的城市了。怀念那些高楼大厦,柏油路立交桥,夏天穿着暴露的美女了。
“叔父,你想什么呢?那边有姐姐看你呢。”英英的话打断了刘永的思绪。一看,右前方的路边果然有三个女子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不仅是她们,还有一些路人对他们侧目,这时他才发现因为自己和英英站在了路中央,后面的一辆马车不得不停住。他赶紧拉着英英到路边去。顺便走进一个铁匠铺打听英英姨妈家的方向。
铁匠的老婆很热心,详细的为刘永指出了路线。
刘永领着英英一面走,一面观察路边的商铺,看看都是卖什么的,哪个店铺人多,那个店铺没人,这是一个生意人的潜在的本能和敏锐的嗅觉。在随时随地的细心观察里,说不定就会发现某个角落里隐藏着的无限商机。
绿竹街到了,是一条清冷的窄街道,行人稀少。这街道一头通向城市,一头通到城墙,已经是州城的边角了。
李心娘曾说过,绿竹街街头的一座二层小楼就是她姐姐的家。那座小楼刘永是找到了,却没找到英英的姨娘。这座小楼在五个月前就换了主人,至于原来的主人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包括久居的邻居。
刘永异常的失落,小英英忍着不哭,她心里的失落之情恐怕要比刘永多的多。姨娘对她来说虽然陌生,因为在她记事后就在没见过姨娘。但是妈妈却是经常在她面前讲诉姨娘的故事。这让她对姨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崇拜和向往。此次跟着叔父别离娘亲,她能这样坦然和淡定,除了因为身边有刘永的存在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她的姨娘了。她是多么想见到自己崇拜和向往的姨娘啊!
如今姨娘不见了,就像娘亲不见了一样。
英英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来,刘永不安慰她还不要紧,一安慰她就哭的更厉害,哭着喊着要娘亲。此时在英英的心里,仿佛所有委屈如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孩子想妈妈是人类最真切的情感,也是最叫人动容的。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刘永来说,面对英英这样的悲伤他似乎没有一点办法。偶尔的行人纷纷投来目光。刘永只好把她抱起来,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温言软语的安慰了许久。
英英最后哭的只剩下哽咽抽泣了。看到她的小脸儿挂满了泪痕,刘永几乎都忍不住要哭了。他心痛的是孩子,不是自己的未来。未来对他来说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毫无惧意。
什么叫做铁骨柔情,也许这就是吧。
迷茫和困苦不能乱了自己的冷静和理智。这是刘永反复在心里说的一句话。英英哭着哭着就在刘永怀里睡着了。
当一个人悲伤至极,痛彻心扉的时候,睡魔就会乘虚而入。那是因为至极的悲痛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当一个人身心俱疲的时候,剩下的也只有睡眠了。大人如此,孩子更是这样。刘永每每见到哭的睡着的孩子,却不知孩子们不是因为哭睡的,而是心里极度委屈造成的疲乏而睡的。
其实人在很多心情愉快的时候往往被搅得难以入睡,反倒是沉重的悲伤后更容易催人入睡。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奇妙。
而此时的刘永决定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来,再图赚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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