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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药师过来后,什么废话都没有说,直接就问道:“请一张徐大师的听课券,多少钱?”
家丁摊开手掌,在孔药师的面前晃了晃,说道:“五百两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
“给我来一张。”孔药师很爽快地说道。
家丁一愣,自从张府把条幅悬挂出来后,孔药师还是第一个不讨价还价、爽快掏钱的主儿。他连忙拿出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精美木牌,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一个数字,又问道:“先生贵姓?”
“孔。”孔药师言简意赅。
那名家丁又往木牌上添了一个“孔”字,然后把木牌上的墨迹吹干,恭恭敬敬地把木牌递给孔药师。后者看了看,把木牌小心地收到怀中,然后取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家丁。
直到孔药师转身而去,家丁还如在梦中,当初自己老爷将价位定到五百两的时候,他还以为老爷疯了,没想到世上还真是有有钱人,肯拿出来这么大一笔钱,听人讲学。
说是讲学,不就是跟人说话一样,吓掰扯吗?
家丁疑惑不解。
李文骏知道孔药师是府城有名的药师,就连他都觉得徐一丹的讲学有值得听的地方,那么这里面必然有可取之处,或许就有他需要的东西。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倘若这就是他等待的机缘,一旦错过,下次再想遇到,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了。
想到这里,李文骏不再犹豫,他先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换了一套衣服,简单地伪装了一下,又重新回到张府的门口,取了几个金锞子出来,凑够五十两金子,请了一张听课券。
拿到听课券,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要是有人眼红他身怀巨款,准备对他下手,他虽然不怕,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或许是丰收镇这几天比较繁华,到处都是人,官府又加强了巡查、巡逻的力度,不好找下手的地方,李文骏一直回到孙百草父子身边的时候,也没有人蹦出来,拦路打劫他。
李文骏问了一下孙百草父子的情况,孙百草父子今天也没有闲着,他俩做了分工,孙佳宁留守,孙百草则在外面打听行情,父子俩配合,争取让他们积攒了许久的草药,能够卖个好价钱。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李文骏提前一刻钟,赶到了张府,亮出了听课券,家丁恭敬地把他请了进去。
进了张府的大门,右拐,在张府的一角,有一种蒙学,这是张建洁为自家的孩子还有亲戚、奴仆等的小孩设立的,所有的开支都是张府负责。这里只有十几个孩子,但是蒙学的学堂占地面积却不小,足有一亩有余。
徐一丹的讲学地点就在这里,李文骏走进学堂,他仍旧是昨天请听课券时候的打扮,看起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
李文骏本以为他来的不算晚,但是进了学堂之后,才发现学堂里面都快坐满了,他不知道张府确定的五十个名额,昨天一天就全都卖了出去。就这一项,张府进账两万五千两白银,除了请徐一丹的费用外,张府势必要大赚一笔。
李文骏在一个不太引人瞩目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听课的几十号人,除了坐在前排的孔药师,他认识之外,其他诸人,对他来讲,全都是陌生面孔。这些人彼此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话题基本上都围绕在徐一丹身上。
李文骏怕有人跟他说话,他一开口就得露怯,干脆,坐下后,马上闭目养神起来。果然,坐在他旁边的人本来还想跟他聊聊,见他这幅模样,也就失去了兴趣。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着员外服的中年人陪着一名身穿儒生长袍的男子走进了学堂。有识得那名着员外服男子的人喊道:“张员外来了。”
来人正是本宅的主人,丰收镇首屈一指的富翁张建洁。他脸上堆满了笑,双手抱拳,朝着众人连连拱手,说道:“各位,张某来迟了,劳各位久等了。”
张建洁陪着的那名男子一点笑模样都没有,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好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得。
张建洁跟众人打完招呼,侧身指了指身旁的男子,说道:“各位,这位就是来自京城的名医,人称妙手回春的徐一丹徐大师。这次能够请到徐大师,实在是我张府三生有幸。”
徐一丹矜持地点了点头,他淡淡地道:“张员外,徐某时间有限,没有工夫浪费。我看咱们这就开始吧。”
“徐大师,你请。”张建洁连忙抬手,做了个虚引的动作。
徐一丹迈步向前,走到众人前面,那里摆放着几张桌子,上面摆放了不少不少物件,有火炉、研钵、戥子、沙锅等物,都是熬药制药的工具。
徐一丹站在桌子后面,面对着众人,他一张口,就直奔主题,说道:“各位,我今天讲的是制药之术。所谓制药之术,是要把药草中的精华熬制、提炼出来,制作成粉末、药膏、药丸等形态,方便病人的使用。制药的首先一步,是选药。如果药都选不好,那么不管你的制药之术多么的精湛,制出来的药也是失败之物。咱们首先就讲讲如何选药。”
孔药师等人全都屏息听着,就连李文骏也不例外,他也是仔细地聆听,唯恐错过徐一丹一句话。或许错过的哪句话就是他久久寻觅不到的机缘。
徐一丹不愧是京城出来的名医,对制药之术的各个步骤都有着自己独到而又深刻的了解,他这次所讲,可能只是他掌握的学问中的极小一部分,但即便是这样,也让孔药师等人听的如痴如醉。
李文骏完全是郎中之术的门外汉,徐一丹说的很多东西,对他来讲,都有些晦涩难懂,极为的艰深。只要极少数的时候,他能够从徐一丹的讲解中,和他在《长春功》、《修仙杂论》上看到的东西,相互印证,加深了解。
转眼过去了一个时辰,徐一丹停了下来,他一指桌子上摆放的诸多物件,说道:“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先休息一会儿,等到半柱香之后,我会当众为大家演示一下如何的制药。在演示的过程中,我会抽时间来回答大家的提问。大家可以趁着休息的工夫,好好想想,等会儿要问我什么。”
众人马上兴奋起来,李文骏也对徐一丹即将开始的演示充满了期待。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休息了片刻,喝了茶,润过嗓子的徐一丹重新走到了桌子后面,他取出来一个包袱,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有很多的纸包,纸包打开后,里面包着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药草。
“我马上要制的药是金疮药,大家可以看看我是怎么制药的。”徐一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用戥子称量药草。
徐一丹的动作很稳,步骤也交代的很清楚,条理分明,丝毫不乱。他把炼制金疮药所需的药草按需称量好后,用研钵等处理之后,倒到了沙锅中,然后开始熬制。
熬药很费时间,徐一丹便利用这个工夫,让众人随意提问。当然,说是随意,其实也有限制,每个人只有一次提问机会,并且只能问一个问题。具体到每个人头上,能不能够提问,还要通过抽签决定。
李文骏很想问问如果徐一丹站在他的位置上,应该如何炼制聚气散。不过这样做很不明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提问。
很快,抽签结束,五十个人中,只有十个人抽到了提问的机会。他们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向徐一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徐一丹耐心地解答,李文骏紧蹙眉头,一连九个人过去了,他郁闷地发现提问者的问题,他听不懂,徐一丹的回答听到他的耳朵里,也是一头雾水。听孔药师跟徐一丹之间的问答,他就跟听天书差不多。
李文骏心中暗道:亏了,亏了。
徐一丹的讲学固然解答了他的一些疑问,但是并无助他把聚气散炼制出来,而他最想见到的炼丹炉更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就在这时,最后一位提问者站了起来,此人好像是位郎中,他开口问道:“徐大师,我有一病人,久病在床,人事不醒。药汤灌不进去,药丸更是喂不进去。我该如何做,才能给他用药?”
徐一丹说道:“给病人用药,不一定要把药送到他的口中,让他咽到肚子里,还有其他的办法。比方说可以将药草熬制成汤汁,给他沐浴擦拭,也可以熬制成药膏,给他涂抹在身。当然,这样做,药效会降低,而且有些病症并不适合这两种方法。我最近正在尝试一种新的方法,打造中空的铁针,然后将铁针刺入病人的血管之中,将药液直接灌入到病人的体内。”
轰!
学堂里面一下子炸了锅,众人议论纷纷,好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孔药师等人嘈杂的议论,李文骏置若罔闻,他呆坐在那里,双目呆滞,口中念念有词。乍看上去,他就像是着了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