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夙离见她落泪,没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发酸。
“怎么?被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感动哭了?”
辛柚宁白了他一眼。
上辈子她游走于尔虞我诈的灰色地带,一切都是生意和竞争。
利益冲突时,合作伙伴会背叛,也会把刀刃反手挥向她。
因此她从不对人交付真心,更别说不计回报地去爱另一个人。
这份深情她虽然不接受,但不代表不动容。
夜深人静,婢女服侍苏黛梳洗完毕,又将一只青瓷小碗放在案上。
“小姐,夫人交待从今日开始,您每日要加服一碗观音汤。”
苏黛面色微僵,却干脆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我乏了,你下去吧!”
婢女这才满意地端着空碗离开。
屋里只剩苏黛一人,他立刻走到窗边,将含在口里的汤药吐到了窗外的海棠花盆中。
海棠花枝簌簌抖动,枝叶间探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辛柚宁随即旋身而出。
苏黛眸光亮起,正欲启口,辛柚宁忙在唇边竖起一指。
“嘘,别把人引过来。”
她弯腰嗅了嗅花盆里观音汤的残味。
菟丝子、益母草、女贞子、蛇床……全都是富含雌激素的药材。
为了让苏黛身心保持女性化,苏家一直给她服用这种观音汤。
现在苏黛体内属于男性的原始冲动觉醒,难怪阮夫人要加大药量抑制。
辛柚宁心情复杂,轻咳一声问。
“喂,刚才……我都看到了,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暗算我的事先不和你计较,给你个机会,要和我一起逃吗?”
苏黛眨着一双美目,声音抑制不住惊喜。
“宁姐姐,你要带我私奔?”
辛柚宁嘴角一抽。
“想啥呢……我的意思是离开凌微岛,自己选择当男人还是女人,过你真正想过的生活,怎么样?敢吗?”
苏黛闻言微愣,然后转身朝里屋走去。
囚笼里的金丝雀,要抛弃养尊处优的生活,去面对未知的大千世界,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就在辛柚宁以为他退缩之际,苏黛却背了个小包袱回来了。
他撩起裙子翻窗而出,牵起辛柚宁的手。
“那我们快走吧。”
“………你就不纠结一下?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怕,只要能跟你走,把我卖了我也心甘情愿。”
对上那甜得发腻的笑脸,辛柚宁迅速抽回手。
“你现在姑且算个妹子,别给我学男人油嘴滑舌那套!”
苏黛垂下长睫,温顺道。
“好的呢。”
辛柚宁抖了抖,带着他左躲右闪,绕过各处守卫来到湖边。
火光在湖面点点亮起,苏家巡查的船支已将凌微岛团团围住。
虽然苏展答应不取辛柚宁性命,可也不会让她把苏家的秘密带走,定要捉住她软禁起来。
苏黛紧张地扯着辛柚宁衣袖。
“怎么办?这样我们肯定跑不出去的。”
辛柚宁环视一圈,镇定地问。
“你会游泳吗?”
苏黛无辜摇头。
果然……自小作为后宫妃嫔被培养的苏家小姐,怎么可能会这种技能。
“闭气呢?不需要很久,只要避开这些船只的控制范围,坚持到前面那片芦苇荡就行。”
苏黛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我能做到!”
“很好!把你这身繁复的衣裙脱了吧,下水都是累赘,只穿小衣就行。”
辛柚宁说完,非常利索地开始解自己腰带,她的衣裙本来已经湿了,贴在身上也不舒服。
很快辛柚宁身上就只剩下藕荷色肚兜,及膝的薄绢裤。
对见惯了海滩上各类比基尼的辛柚宁来说,这和上街的打扮也没差太多。
可苏黛目光顺着她的纤细处滑向饱满处,光裸的肩膀、手臂,在月光下似刚出水的雪白藕包。
辛柚宁抬头时,他又连忙挪开目光,面红耳赤。
苏黛不想被她看见自己这具不男不女的身体,背过身脱下衣裙,依旧把小包袱背在背上。
辛柚宁可没空胡思乱想,把她两条手臂往自己腰间一绕。
“憋住气,下水以后别放手。”
说罢深吸一口气,背着苏黛滑进湖中。
辛柚宁一路在水中潜行,从巡逻船下头游了过去。
苏黛才十五岁,只比辛柚宁高半个头,人也比较削瘦,却比想象中要重。
好不容易越过最后一只船,辛柚宁也快到极限了,带着苏黛从水面上冒出头来。
一艘乌篷船隐在茫茫芦苇荡中,辛柚宁努力一口气游过去,樊寻立刻放下绳子,把两人拉了上来。
辛柚宁趴在船头大口喘气,苏黛也呛了些水,不停咳嗽。
两人都穿得过少,樊寻不敢直视,连忙避到船头去撑船。
一双云靴优雅地迈入视线,苏黛抬头。
朦胧月色下,晏夙离的夺目姿容将夜色照亮了几分,衬得月亮都失了色。
苏黛认出他来,不由愣了愣。
方才没来得及细看,这个救走辛柚宁的人,竟有如此绝伦的美貌,连美女如云的苏家都难寻,何况还是个男子。
晏夙离淡淡瞥了他一眼,将手中披风笼在辛柚宁身上,遮住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纪纲划了一只空舟向南去引开他们了,我们往芦苇荡绕远路回城里,需要比往常多用两个时辰。”
“这位燕离,姑且算是我的朋友。”
辛柚宁简单介绍了一下,晏夙离还来不及阻止,她就把披风扯下来给苏黛披上。
“穿好了,你从小没吃过苦,很容易生病。”
方才黑灯瞎火的,两人虽有身体接触,辛柚宁却没看见苏黛的身体,心里还是想搞清楚状况,以便思索性别矫正的办法。
貌似……有点平啊……如果想当男人,感觉都不用切,停止服用雌性激素应该就可以了。
目光向下,湿透的绢裤变得更加贴身。
……这连观音汤都抑制不住,难怪他内心男性的一面会觉醒。
苏黛飞红脸快速遮住。
“别、别看,它太丑陋了,会污了宁姐姐的眼。”
…………这什么奇怪的发言,搞得她像个女流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