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
听到华泽阳喊他，沈辞周身的冷凝散去了一些：“老师，尚城县驻军地空了。”
闻言，华泽阳重重地拍在车辕上。气到：“朝廷非要整个大昭都乱了才满意吗？”
坐在车辕上打盹的乐乐清醒过来，李桃儿赶忙把他抱下来，乐乐依偎在李桃儿身上，看到城门的景象，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止乐乐，别的孩子也吓到了，只是队伍气氛太过压抑，他们不敢哭也不敢喊。
这次，李桃儿没挡乐乐的眼睛，生于乱世的孩子，总要习惯乱世。
只是紧紧抱着乐乐，用行动告诉乐乐她在。
华泽阳问沈辞：“去之，你可有方法应对现在的局势？”
沈辞望了一眼尚城县的城门，嗓音低沉：“等流民闹够了，自然就平息了。”
又看了一眼一脸不忿的华泽阳，道：“老师，有些事你做不了，我也做不了。”
华泽阳知道沈辞说得对，但是内心的不甘怎么也压不下去。
李桃儿见沈辞他们没有口罩，和香香说：“香香小姐，给沈大人他们拿几个防时疫的口罩吧。”
香香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心绪不宁，没有和李桃儿抬杠，拿了口罩，递给沈辞。
沈辞道谢，他没有询问时疫的事，看样子早就知道了，学着李桃儿他们的样子把口罩戴好。
就这样，一众人紧紧盯着城门，直到天微微亮，有流民陆陆续续地出来。
他们抱着大包小包，神色一脸餍足。
沈辞命令身后的人：“拿着东西的流民，一律射杀。”
顿时，惨叫声响起，率先出城的流民倒在血泊中。
血腥的场面令李桃儿阵阵反胃，除了陈大几个和宋广言，其他人李桃儿一样，摘下口罩，低头干呕。
“戴好！”沈辞冰冷地命令。
李桃儿几人想起可怕的时疫，又把口罩戴好，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
陈大他们也举起了手中的弩，这些人甚至来不及求饶，就倒下了，不一会儿，城门外的土地就被血液染得殷红。
华泽阳喊道：“去之，不能杀无辜之人。”
沈辞冷冷道：“老师，现在出来的，没一个无辜之人。”
李桃儿很想问，既然要杀，为什么昨夜不进城杀。
后来想想，这个问题很可笑，昨晚那么混乱，沈辞他们几个人，即使再厉害，进城也会被愤怒的流民杀死吧。
直到不再有人出来，沈辞留几个人守着城门，然后命令：“进城。”
华泽阳本想让李桃儿他们在外面等着，李桃儿没听他的，跟着进了城。
城内的情景仿佛地狱，房屋被烧得残破不堪，冒着缕缕浓烟。
街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睁着眼睛惨死的妇人，头破血流的男人和老人，嘴角挂着血的孩子……
赵金花喃喃道：“造孽啊，是当官的不让他们进城，为什么要祸害城里的百姓。”
路上有躲躲闪闪的流民，他们听到了城外的惨叫声，不敢出城，被沈辞的人和陈大他们射杀。
突然，一个老人带着孩子冲了出来，看样子是县城的百姓。
沈辞的人只射杀昨夜抢劫的流民，老人和孩子没事，他们跪在沈辞的马前，声音凄厉：“大人，请为小老儿做主啊！”
见老人没被杀死，更多的人冲了出来，跪下，齐齐喊着做主的话。
华泽阳老泪纵横，李桃儿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沈辞依旧一副冷冽的模样，声音平淡：“他们抢了你们的粮食，杀了你们的亲人，现在这些人没几个了，与其跪着求我，不如自己去报仇。”
跪在地上的百姓们愣住了，看沈辞认真的样子，不知谁大喊一声，红着眼睛冲进被烧毁的房子，其他人也跟着冲进去找昨晚祸害自家的仇人。
百姓们喊叫着，把藏着的流民拖出来，拿菜刀砍，拿锄头砸，瞬间惨叫声撕裂压抑的空气。
沈辞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什么都不能撼动他的心神。
有那么一瞬，李桃儿觉得沈辞很可怕。
小田说：“这个人类的做法是对的，这些人需要发泄，否则以后他们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来。”
李桃儿道：“我懂，会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这些祸害城内百姓的流民就是这样，前一日他们是被兵丁驱赶的受害者，转身就变成了加害者。”
“玩家明白就好。”
等这些人发泄够了，沈辞道：“所有人不许出城，我若是出城，格杀勿论。”
刚才的老者被百姓推举出来，颤颤巍巍问：“大人，我们的日子早过不下去了，县令大人不许我们出城，您也不让我们出城，我们可怎么活？”
沈辞冷漠道：“不会让你们死。”
说完。没再理会这些百姓，径直去了县衙。
县衙的大门大敞着，没有一个人，进去，大堂上坐着穿着官服身子冰凉的县令。
后衙，女眷的尸体躺了一体，衣着完好，只是首饰不见了，看来在流民进来之前，就服毒自杀了。
大概因为百姓对官府天然的敬畏，官衙还算完好。
突然，沈辞大喝一声：“出来。”
花落，十几只弩齐刷刷对准一个方向，在李桃儿惊诧的目光中，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哆哆嗦嗦地从墙角的水缸后走了出来。
“我出来了，别杀我！”
“你是什么人？”
在范季的质问下，少年语无伦次说了这几日的情况。
少年是县令的小厮，名叫留留，之前，有流民来，只要有银子，就能进城采买，后来，县里的水越来越少，加上流民中出现了时疫，县令就命令封城，打算找机会丢下百姓逃走。
不想城里的百姓没有吃喝，想去逃荒，昨天杀了守城的兵丁，打开城门，城外的流民就冲了进来。
县令没有办法，毒死了家人，自己则自尽在县衙大堂。
而留留躲了起来，没被疯狂的流民发现。
华泽阳听完，气得直骂：“蠢材，蠢材。”
李桃儿心中满是悲哀，出了事，不寻思怎么应对，驻军跑了，身为父母官的县令也想跑。
抬头看到沈辞，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有时候，李桃儿都在怀疑沈辞的面部神经是不是坏了。
不过，大概，也许，大昭不会完，至少，书中二皇子上位，大昭还好好的。
这时，陈五进来，道：“先生，城里的百姓聚集在府衙外，要求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