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同你一样,惦念蔚瑶在路上过的如何,送东西的人我已经格外花钱打点过了,应该能顺利送达吧……只是流放之地偏远,蔚瑶这一去不知何时才有相见之日……”
程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寄一些东西,实则都是些米面粮油,衣裳布匹等实在的物资,银子首饰以现在家里的情况,他着实是有些捉襟见肘。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真是托人送去,这一路黑吃黑下来,真正能送到程蔚瑶手里的恐怕十不存一。
“所以夫君才更用心温书,想有朝一日求个恩典捞人是吧?”
程母一眼就看出了枕边人的打算,自从独立出户后夫君便一改往日的做派,与朝中之人也陆陆续续有了一些往来,要是换作以前,他可是最不屑于此的。
“总归有个盼头试上一试,从前不争是怕大房与二房忌惮,如今我连唯一的女儿都让他们给折腾的远走他乡,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
程营握着书卷的手忍不住的收紧了,而眉头也是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话音刚落肩上就搭上了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捏着。
“夫君莫要生气了,继续温书吧,我们蔚瑶福大命大,定然能平安无事……”
但程父程母没有想到的是,塞了大把银子打点去给程蔚瑶送东西的人,前脚离开了程营的身边,后脚就跪在了程蔚宁的跟前。
“那程营夫妇就打发你寄这点儿东西给程蔚瑶?你没有私藏什么吧……”
程蔚宁坐在国公府花园的小亭子里,一脸嫌弃地伸出手轻轻挑了挑桌上简单的包袱,有些狐疑。
真是一点金银细软都没有,三房不是说二房的人偷窃了府中的库存珍宝吗?她看着,这过的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
“大小姐,真的没了,要是小人胆敢私藏,或者是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镖师一脸哈巴狗的模样又往前凑了几步,跪在程蔚宁脚边时候眼神看着裙摆露出的一点儿绣鞋尖儿,忍不住浮想联翩。
以他们这样的地位想要接触国公府里这样的大人物可谓是难上加难,本来看在那么多银子的份上,他确实打算捎带给程蔚瑶送去。
但是没想到,没等上路就等来了国公府相邀的消息,找自己的还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什么操守早就忘到了后脑勺。
“蔚宁?你这是在做什么,白日青天的,与男子这般相会,要是让你祖父母看见那还了得!”
程立已经下了朝堂,本打算在家中走走散散心心,远远看见小亭子中的一幕急忙走了上来,一脚便踢开了跪在程蔚宁跟前的镖师。
他费了千辛万苦把这个女儿保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借着她出嫁让仕途和家族更上一层楼,要是传出与男子私相授受的消息出去坏了名声,那自己那被平削的掌家权岂不是白白遭殃?!
“父亲,我心里有数……行了行了,没了就没了吧?东西留下你人可以走了。”
程蔚宁端着温柔大方的笑意安抚了一下程立,余光瞥见跌坐在地上揉着胸口的镖师,轻轻使了个眼色。
一旁服侍程蔚宁的丫鬟则是懂事的上前,搀扶着镖师离开,临出府前还不忘塞一个银锭子当做封口费。
程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许多,他也只是在朝堂中诸事不顺,借着踹镖师一脚发泄一下,余光瞥见桌上简陋的包袱眉头一挑:“这什么破落户的东西就往府里带?”
“父亲这话说得好,这是程营托人给程蔚瑶送的一点物资。”
程蔚宁被自家父亲这贴切的形容给逗乐了,清平王府众人流放蛮荒,二房也是净身出户可不就是一家子的破落户嘛?
这些东西她是半分也瞧不上眼,但是也心知这种平常的物件儿对于流放的人来说,反而是珍贵的盘缠,所以做主便扣留了下来。
“程营?他确实最近冒了点头,但是在朝堂之上,想要骑到我的头上去,他还嫩了点!还想给那个死丫头送物资?门都没有,来人,把这些破烂玩意儿给我烧了!”
提起这个二弟,程立的脸色就重新黑了下来,自从库房失窃之后,程国公下令各房的收支由各房独立支出。
之前一直都是大房掌家,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养成了大手大脚的开销习惯,如今乍得让人缩衣节食,程立只好将目标对准了官场。
毕竟想要巴结国公府的人不在少数,自己拿钱办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权当是贴补家用了。然而每次,程立都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附近,虽说没有坏了好事,但是也吓得不轻。
“那是自然,父亲在朝堂上立足多年,岂是程营那种芝麻小官能左右的……”
程蔚宁安抚人是一把好手,三言两语就哄的程立的心情由阴转晴,而满是笑容的脸下内心则是咒骂着程营早晚和程蔚瑶一样发配蛮荒……
远在平原的程蔚瑶倒是不知道家中辛辛苦苦攒起来的一点物资被大房一把火给截胡了个干干净净,反而在平原混的风生水起。
流放的目的就是让流放犯在途中做苦工,而平原多的是游牧民族,对于朝廷来说,这些牧民们人高马大,擅长骑射,是需要安抚的存在。
因此官差们在平原停留的时间相对较长,而流放犯们的劳作项目也从种田修桥变成了放牧守夜。
“小不点,你看那个中原人,笨手笨脚的,放牧还不如我咧……”
说话的少年叫塔鲁,是牧民的孩子,个子高大皮肤黝黑,身手更是没话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怎么不和我哥哥比?”
温成明盘腿坐在地上,目光落在正在放牧的温成云身上,哥哥驾马扬鞭的模样也不比这些牧民差嘛……
“那个男人是你哥哥?我有印象,记得好像叫什么,清平王是吧?确实不错,原来你们中原人也有这种哇塞的,但是比起我阿爸还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