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冷,北风袭人。九王爷和太子带领京中军队已经向北行进了二十里路,此时正在扎营休整。大概往北再行三四日,便能到下一座城池,集结当地的军队。
卿秋被安排在了一个小帐篷内。虽然随行军医不止她一人,但只有她一人是女的。
夜里睡在简陋寒冷的营帐内,卿秋觉得十分不适应。
但想到这种日子要过好几个月,她便觉得头疼。
营帐外一直巡逻的士兵的脚步声,这更让她不能入睡。
爬起来掀开营帐往外瞧了瞧,只见九王爷的营帐内还亮着灯,她决定去和他说说话。
来到他营帐内,发现太子正在和他一起看地图,商量着一些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回去。太子忽然叫住她:“顾大夫,你有什么事?”
卿秋见他脸色没什么异样,应该是没把几天前的事放在心上,便吐了吐舌头,道:“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你们在忙什么。”
太子道:“本殿下与王叔刚刚在商议军中事务,现下商议完了。”
卿秋哦了一声,看了一眼端坐着的汝鄢凌。
太子与汝鄢凌告了辞,便回自己营帐去了。
卿秋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到他身边。
汝鄢凌转过头,看了看她一身男子扮相,问:“怎么,才出发半日,便受不了了?”
卿秋撅了撅嘴,道:“是啊,睡陌生的床睡不着。”
汝鄢凌轻笑一声,道:“过几日行军更累,到时只怕你一沾床便睡死。”
卿秋白了他一眼,不知说些什么,自顾自地低着头玩弄手指。
汝鄢凌见状,又问:“想什么?”
“我在想,宋朗星有没有好一点了。”卿秋抬起头,直言不讳。
汝鄢凌眉头闪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当初他背叛了你,你不怨他?”
“怨啊!”卿秋陡然提高音量,随后又沮丧起来,道:“但是,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顾含霜又抛弃了他,我不忍心不管他啊。”
汝鄢凌盯着她垂着的眼眸,半晌,沉声问:“若是他现在来找你,你会原谅他吗?”
卿秋一愣,随后一阵苦笑,道:“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来找我。”
说到这里,营帐外忽然有个士兵来报,道:“王爷,抓到一个男子,他说是顾大夫的亲人,非要见顾大夫。”
卿秋双眉一滞,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汝鄢凌,疑惑道:“见我?”
汝鄢凌忽略卿秋的话,对那士兵道:“带进来。”
卿秋正疑惑不解,只见汝鄢凌忽站了起来,走到卿秋身边,低声道:“他来了。”
“他?谁啊?”随即,她心里一惊,忙问:“你是说,宋朗星?”
看着卿秋一脸不可置信和抑制不住的期望,汝鄢凌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片刻后,两名士兵推着一个手被反绑在身后的男子走了进来,卿秋满含期待地看去,果真是宋朗星。
“朗星!”
“卿秋!”
两人异口同声地唤出对方的名字,语气中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你怎么在这里!”卿秋冲过去一把将两个士兵推开,便帮他解身后的绳子。
宋朗星由于太激动和欢喜,在卿秋帮他解开绳子的一瞬间猛地把她抱在怀里,嘴里喃喃道:“我就知道我一定能赶来见你!”
卿秋身体一滞,随后赶忙把他推开,而后尴尬地朝汝鄢凌瞄了一眼。
只见他此时一脸不悦,眼底阴沉得想要把眼前两人用目光杀死似的。
卿秋连忙对他道:“王爷,我们有些话要说,就失陪了。”
说着,也不顾他眼底冒着的火焰,拉着宋朗星便往自己营帐内走。
宋朗星慌忙地向九王爷草草行了个礼,险些被卿秋拽倒在地。
到了营帐内,卿秋忙笑道:“你何时醒的?”
宋朗星拉住卿秋的手便说:“今天中午。”
卿秋看着他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手臂,随后有些不自在地抽了回来,轻轻咳嗽一声,问:”你不去找你的霜儿了!”
宋朗星见卿秋满脸不悦,慌忙解释:“卿秋,我知道错了,之前我不知为何会那样。如今,我便是来祈求你原谅的。”
卿秋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后便背过身去,低声道:“看来现在恢复正常了,我替你高兴。但是,当初是你选择离开的,现在又何必再说这些。”
宋朗星见她声音有些冷淡,心一沉,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两步跨到卿秋身前,道:“卿秋,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会喜欢上别人,我觉得当时,我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我知道。”卿秋打断他的话,道:“顾含霜更漂亮,所以你控制不住。”
她的话中暗含讽刺,传到他耳朵,他更多了一丝忧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卿秋,我今天醒来,我发现我对她根本没有一点感情。”
“是因为她也移情别恋了吧!所以,你才反过来想要挽回我。”卿秋的声音愈发冰冷。
宋朗星身体一滞,随后他一把抓住卿秋的手,满脸悲伤地说:“卿秋,你相信我好吗?我真的身不由己啊”
“呵!”卿秋冷笑一声,摇着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喜欢一个人是身不由己的。”
“我……”
卿秋再次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可能原谅你的。”
此言一出,宋朗星的心猛地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乎流血了。
他双唇微动,挣扎了一下,声音变得平静而包裹着难以掩盖的失落:“真的吗?”
卿秋看着他眼里一览无余的悲伤,咬了咬嘴唇,而后再次背对着他,颤声道:“真的。”
宋朗星眼底泪花闪了闪,脚底顿时灌了铅,变得十分沉重。
他转过身,咬了咬牙,强忍着泪水,走到营帐门口,沙哑着嗓子,最后道了一句:“好。卿秋,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这句,他捏了捏拳头,随后狠下心来,大步迈开脚步,向来的方向走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卿秋的心也剧烈地疼痛起来。
片刻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床铺之上,任由大颗大颗的泪水浸湿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