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中疼痛,一侧鼻孔流出血来,那蛊虫并没有停止,而是咬破他的鼻腔后继续往里钻。
胡长坤慌惧的说话有些不利索,“不清不楚的……对朝廷命官用私刑!”
“陆霜!你好大的胆子!”
陆霜无辜道:“绑你的不是我,给你放蛊虫的也不是我啊……”
蛊虫已经完全进入了胡长坤体内,那滋味比活吞蟑螂还要恶心一万倍。
胡长坤不敢盯着钟黎,还是对着陆霜吼:“他谁?他到底是谁!”
陆霜也不与他胡扯了,直接拿着假面递给钟黎。
钟黎结果后徐徐戴上,胡长坤也总算是将他认了出来。
“大都督?!”
他这一夜惊上加惊,咳嗽了两声,鼻腔延至喉处,导致他吐了口血,看着甚是可怜。
只不过这点可怜钟黎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他淡淡问道:“胡大人想留一条血脉吗?”
钟黎指的是胡长坤的独子,因为他并没有给胡长坤留生路的可能。
“啊?”胡长坤被体内的蛊虫折磨得面目扭曲,咬牙问道:“为何……为何啊?”
东厂的大都督,于都督的义子,皇帝的心腹,他就是再借上几个胆,也不会去招惹他,在他看来,分明是无冤无仇。
若是当年胡安儿惹了他什么,那如今她人都没了,什么账也不能算到他头上啊。
钟黎懒得回答他,只说道:“若还想保一条血脉,待蛊毒彻底解后,将当年钟氏被灭的真相讲出来。”
听到“钟氏”二字,胡长坤反应很大。
蛊毒要解上几个时辰,钟黎又补充了一句:“在除夕宫宴上。”
除夕宫宴,是每年宫中最热闹的场面。
算算时日,也不到一月了。
胡长坤还有很多想说想问的,可钟黎并不打算听,只将他一人晾在暗牢中慢慢解毒。
除夕宫宴若真是揭露这一切,虽说检举有功,但毕竟罪孽太大,最多不诛连,他是必死无疑。
他不愿。
可论心而言,他也确实不想再与嘉贵妃绑在一起。
当初他与嘉贵妃的交易很简单,只是她帮他得到尚书之位,他助她除去皇后,可谁知后来事态一步一步,发展到灭了钟氏满门的地步。
嘉贵妃又强行与他以蛊相连,既然已经退无可退,他便想着好好辅佐二皇子,可如今看来确实前途堪忧。
没了胡安儿,便没了能在朝中联姻结党的筹码,若是三皇子一朝称帝,必然联合吏部将他除之而后快。
如今嘉贵妃复宠无望,他是巴不得揣够了银两衣锦还乡去,谁知都生了逃避隐退之心了,却要他来翻陈年旧案,把自己置于死地。
他忍着疼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了又想之后,觉得自己逃无可逃。
被东厂关押控制,根本没必要挣扎。
******
无风感到身上不再又针刺般的疼痛后,便知道是自己蛊毒已经尽解,他盘腿而坐,将那蛊虫从伤处又逼了出来。
被逼出的蛊虫比原先大了近三倍,腹部透出的颜色也深了好几个度,它吸饱了毒,也将自己的命一同赔了进去。
陆霜得了空来看他时,那只蛊虫已经被无风一脚撵的稀碎,它肚子里的污血脏了一地。
她来自然是有正事,随着蛊毒的解脱,无风心态也终于缓和过来一些,他很自觉地坐下,将所知的陈谨弈的秘事都一一交代。
除去一些琐碎的,或是陆霜前世就有所耳闻的,其余还剩两件……
其一,无风坦言陈谨弈与嘉贵妃多年来与西蛮的联系并未断过。
陈谨弈有西蛮血统,帝路艰难,如到万不得已,西蛮会不择手段挑动战争,与陈谨弈里应外合,给齐南制造危局,让陈谨弈能趁乱谋反。
好处自然是西蛮能借此得不少城池。
此事虽然严重,但陆霜也还不算震惊。
自从宸王雷声大雨点小地来走了一趟,回去后毫无动静,她与刘迸便也揣测到西蛮或许有大动作。
只是她没想到,陈谨弈为了皇位,竟有可能走到通敌叛国这一步。
她前世不知,是因为这是下下策,他登上皇位,也会失去多座边境城池。
可如今他是沉于谷底,被逼急了,真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如今嘉贵妃虽已失宠,亲信也被钟黎清理赶紧,但在此之前他是否与陈谨弈共商了什么后路,并无人知晓。
眼看年关将近,年后百官休朝十余日,也会是齐南最松懈之时,陆霜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此事只是其一,论起其二……
无风同她道:“家主,还有一事与陆家相关,是我无意得知,若想追究,并无实证。”
陆霜有不好的预感,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风道:“那时我刚道皇子府,一身重伤还在昏迷,我慢慢恢复意识之时,还无力睁眼,便无意听见他们谈及陆老将军。”
“陆老将军?”
“正是。”
当年的陆老将军,还是陆霜的祖父。
陆霜严肃起来,“快说。”
无风道:“好似是因陆老将军与当年的钟老太傅交好,他凯旋而归,本想赶着去给钟家求情。”
这事陆霜也知道了一二,只是祖父当年并未赶上,实属可惜。
“陆老将军在朝中的分量太重,本就有不少朝臣求情,那母子二人似乎是担忧他回来后局面会被翻盘,便从中拦截。”
“那时天寒,陆老将军是从北境回来,被他们使了计谋拦截,本想杀之而后快,但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只说设计将他在北寒之地囚上一段日子,最好再能伤他一二,不死就行。”
“至于具体如何,我不得而知。”
陆霜听后,出奇地冷静,她静坐了半晌,呵道:“具体如何……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刺杀拦截,假传圣旨,要害人多的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