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方达穿了一件简单的毛衣和牛仔裤，顶上的头发高高的吹起，从耳旁卷曲着落下。从去年开始，阿美利加的明星们开始流行这种发型。
“罗纳德，很高兴你能来。你好戴安。你好，你一定是布鲁斯的女儿劳拉。”
罗纳德寒暄过后，和两个小女孩一起坐下，看着简，等待她说出来邀请自己来的事情。
简·方达和上次罗纳德见她的的时候相比，额头上多了些皱纹。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好，眼睛中偶尔露出一丝悲伤。
“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我的父亲亨利，现在身体情况不好，已经在医院休养了几个月。‘金色池塘’这部电影，是我特地买下原着版权，请他一起拍摄的。
亨利一生没有得过奥斯卡奖。去年的时候学院授予他终生荣誉奖，他发表感言的时候我就在台下。我不相信这就是他一声演艺生涯的华彩，他理应获得一尊奥斯卡金像奖。
现在要开始奥斯卡各奖项的提名了，我决定给每个我的朋友，和我父亲的朋友都拜托了他们投票给亨利，我不想让他有遗憾。
前天我的经纪人提醒我说，罗纳德你也是学院的会员了，所以……”
“我的一票会投给方达先生的。”
罗纳德最近都在忙着自己的电影，其他人的电影都没怎么看，只在这几天有空闲去电影院，看了刚刚上映一个月的金色池塘。
亨利·方达不愧是老牌明星，把一个和女儿关系不好的老父亲，演的非常出色。他的表演配得上奥斯卡影帝。
反正自己也没有看其他什么电影，如果奥斯卡提名了亨利·方达最佳男演员的奖项，自己的一票当然会投给他。毕竟简·方达给了自己第一个机会，卖出了第一份剧本，后来的一系列机会，都从这里开始。
“想必简·方达对他父亲获得提名是很有把握的。”罗纳德心想，亨利·方达在好莱坞纵横数十年，詹姆斯·斯图尔特等明星都是他的铁哥们。一个提名想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奥斯卡奖的提名比较复杂，每个学院的会员只能提名自己类别的人。罗纳德就只能提名导演和编剧，简·方达只能提名演员，沃尔特·默齐就只能提名剪辑和声音编辑。
至于获奖，那就要看全体会员的投票结果了，谁也说不准。提名名单公布以后，所有会员都可以跨类别投票，所以罗纳德也可以给影帝候选人投一票。
一个演员的人脉局限在自己的职业，如果能够在其他类别的会员里拉到一些票，那么对于亨利·方达生命中最后时刻的这个奖项，就能上个保险。
讲完最重要的事情，罗纳德开始和简·方达聊起了“金色池塘”拍摄期间的琐事。
“最困难的镜头，是我父亲亨利在湖边和我对戏的那个特写。你知道亨利是个老学院派，所有的台词都不能改，不能现场即兴发挥，否则他还会批评我。
所以我特意把他的特写镜头留到那天拍摄的最后一条。我握着他的手即兴说了一条剧本上没有的台词。‘我想成为你的朋友’，那一刻他动容了，然后我看到他眼睛里有闪光，他低下头把帽子放低，然后看向了其他地方。”
说着说着，简·方达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哦，我不能说这个，每次一说就会哭起来。”
罗纳德赶忙安慰了两句。
“方达先生一定会没事的，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他在医院，现在情况稳定了不少，我一直都在陪他，连金色池塘的营销都没有怎么参加。”
“金色池塘”现在在各大城市点映，想来发行商环球也是学习之前的“猎鹿人”，等电影荣获金球奖和奥斯卡提名以后，再趁着新闻利用观众对奥斯卡提名大片的兴趣，扩大上映规模。
罗纳德看戴安在旁边跃跃欲试，就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简的？戴安？”
“你在那个在池塘边的镜头拍的太好了，是怎么做到的。”戴安果然很想偷师一下影后的演技。
“说来话长，我的特写镜头就紧接着亨利那个镜头的后面拍的。但是上个镜头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情感。这是演员最害怕的情况。你们应该知道的。”简对着戴安和劳拉两个小演员说道。
“我心中空空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好对着导演说，我得背对你酝酿一下情绪，等会情绪对了，我回过来，你就开机对我拍。
其实我也不知道背过身去能不能演出情绪，但是我没办法了。这时候我看到凯瑟琳·赫本趴在树丛里，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她看出了我的已经耗尽了情绪，特地来鼓励我。
她两手在胸前紧握，对我做着口型，‘简，你一定行的。’突然我就找到了情感来源，那个特写镜头我演的很好。”
戴安和劳拉两个小姑娘听到这些天皇巨星们，拍戏上怎么激发演技，都很兴奋。戴安·莲恩的眼睛都放光了，恨不得自己也有这样的水准。
“你呢，劳拉？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简·方达难得看见弟弟彼得好朋友的孩子，“彼得的女儿布里吉特，比你还大几岁，她也想进电影圈，但是还没有运气。”
罗纳德在旁边微笑。亨利·方达的孙女，简·方达的侄女，肯定不缺试镜的机会，应该是没有好的女主角机会，所以暂时没有出道而已。
劳拉·邓恩也问了几个问题，简·方达一一解答。
“你这次来是担任金球奖的金球奖小姐？”简·方达发现了劳拉·邓恩这次在金球奖上的新角色。
“是的，我会在颁奖晚会上工作。”劳拉·邓恩的父母，知名度比简·方达和彼得·方达差了一个级别。所以用这种方法让女儿出道。
“金球奖，哦，我也会去的。他们答应我去就给亨利发最佳男主角奖。”
虽然都是圈内人，不过听到简·方达这么直接的揭了金球奖的老底，罗纳德还是有些不适应，在沙发上扭动了两下。他自己也是得过金球奖的。
“皮亚·扎多拉的丈夫，就在今天请那些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的评委去豪华度假酒店玩耍。想给他老婆买个最佳新人女演员。听说有不少好吃的。”劳拉·邓恩又揭密了一个内幕。
“虽然他们都说买金球奖，选奥斯卡，但是这也做得太过分了。转播方NBC会不高兴的。”简·方达在好莱坞打滚很多年，知道不少内幕。
原来金球奖在之前就被爆出买奖的丑闻，联邦通信委员会（FCC）以在颁奖前内定获奖者为理由，暂停了NBC现场转播颁奖晚宴七年，直到1975年才恢复。
不过金球奖的组委会就靠着转播收视率挣钱。为了吸引更多的明星来颁奖现场，他们还会把这个明星出席换得奖的操作继续下去的。
罗纳德见简·方达有些疲惫，就提出告辞。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简·方达拿出了一盒录像带递给罗纳德，“这就是我拍的简·方达健身录像带”。
“哦”，罗纳德接过录像带，上面是简·方达穿着高叉瑜伽服，穿着暖腿套的画面，这是新版的封面，旁边还有一个数字，“十万人的选择。你也行的。”
“暖腿套的生意还好吗？我很久没关心这件事了。”罗纳德想起了自己和简·方达供货，合作邮购暖腿套的事情。她还是自己工厂的大客户。
“大概有十分之一的顾客，会加购一条暖腿套，还是不错的。”
那么就是有一万人选购了暖腿套？罗纳德心里还挺开心的，这个自己灵机一动，从梦中抄来的灵感，已经有了很好的销路。就算是细分市场做不大，但是提升姨妈一家，和几十个越战老兵家庭的生活水平，也算是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好事。
几人在简家硕大的起居室里穿行，罗纳德突然想起了自己给简·方达写过的剧本“我兄弟的保护人”。
“对了，简。那个剧本怎么样了？好像两年的期限快到了吧？哥伦比亚投拍了吗？”
“不，我现在只想多陪陪亨利。这是我和他几十年来关系最亲近的时间了。”简·方达摇摇头，表示不会在这段时间出演电影了。
“而且你不知道吗？哥伦比亚被人收购了以后，当初拍板买下剧本的总裁弗兰克·普莱斯，被新东家派来的高管冲击的很厉害。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来推进这个项目了。”
“是这样啊？”罗纳德觉得要给经纪人打个电话，看看这个剧本最后会怎么办，要是自己的“快节奏”新片票房大卖的话，也可以推进这个项目。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导演的新片怎么样了？”简·方达送别罗纳德和两个小姑娘，在门廊里想起了罗纳德的导演身份。
“已经剪好了底片，马上就会请观众来试映。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会在六个月后，今年的七月底八月初上映。”
“啊，等待第一部电影上映总是难熬的，你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拍电影的时候，每天都在等待上映，足足等了一年才在银幕上看到自己。之后就有人主动送剧本来了。”
“是啊，我现在希望明天就能上映。”
罗纳德告辞离去。
“罗纳德，如果是你当导演，你真的能剪出‘女士们，先生们，神奇的污渍乐队’的结尾吗？”戴安问罗纳德。
戴安·莲恩和劳拉邓恩，也等那部电影上映很久了。她们俩没有像简·方达那样第一部电影就大爆，现在没有什么新的剧本送上门，还得跑各个剧组试镜。
要是罗纳德能够把“女士们，先生们，神奇的污渍乐队”剪好，在院线上映，说不定就火了。
“当然。你们的导演是个新手，他以前是开唱片公司的。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像我这样的专业人士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