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对着爷爷,偷偷朝村长问道:“大大,你再跟我说说,上次你跟我爷爷用公鸡血干什么了?”
“这——”村长抬眼瞟向爷爷:“你自己去问你爷爷去,我给你去蒸公鸡去了!”说着拔腿就跑。
我急得直跺脚,问我爷爷要是能问出来,我还问你干什么。我气鼓鼓地坐在台阶上,心里有些埋怨我爷爷,刚刚他根本就是故意让村长走,分明要瞒着我。
“衣服干了,快把衣服穿起来!”
爷爷在屋子里冲我说道,我心里憋着气,明明听到了也不想动,那股逆反的劲儿上来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还不快去,再不动下午就让你大大带你回家!”
爷爷声音一沉,话都沉到了我心里,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被击溃。我心里的好奇几乎可以左右我的一切,连忙应了声就去穿衣服,而爷爷似乎深知此事。
村长很快就把饭做好了,中午那只鸡被我都被我一个人吃了,爷爷特地让我吃了公鸡冠子,说什么这东西补气血,辟邪。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东西,味道虽然不错,但还是觉得挺恶心。
下午爷爷看着我,让我睡个午觉,我躺着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而那个竹叶八边形被我当成了宝贝,一直牢牢攥在手心。
这一觉睡得非常满足,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村长已经把粥端了过来,是爷爷叫醒我吃晚饭。
这时我才忽然想起来,陈哥一直在房间里,他中午还没吃东西吧。
“爷爷,陈哥今天没吃东西,他不会饿坏吧?”
“他下午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夜里可饿得快。”
爷爷不紧不慢地说着,碗里粥已经吃了大半。
等我们吃完的时候,我看了下墙上的钟,已经快八点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今天多云,看不到星月。
我跟在爷爷后面进了房间,这是我第一次进陈哥的房间,刚进门我就被一张照片吓了一跳。
只见房间里的一个柜子上,琴姐的遗照正放在那里,左右两个烛台,前面一个香炉。不知道爷爷他们什么时候点的蜡烛,昏暗的烛光让房间的氛围十分诡异。
我深吸了口气,看着琴姐的照片,想起以前与她相遇时的情景,音容笑貌都能回忆起来。没想到她已经去世,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陈哥此刻沉沉地睡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呼吸很匀畅。他脸上胡子拉碴,似乎有些天没有好好收拾了,房间里的味道也有些怪,一股阴凉凉的臭味,差点让我背过气去。爷爷进来就将门窗紧闭,空气更不得流通了。
爷爷见我捂住鼻子便小声道:“撑不住就出去吧,这里也用不着你!”
我摇摇头,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松开鼻子皱着眉吸了口气,用实际行动表达我的决心——今天我非要看看爷爷的本事。
“把手里的八卦叶含在嘴里,这些味道就闻不到了!”
爷爷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点了点我一直攥着的左手说道。
我差异地张开手,看着手里的竹叶八边形,原来这个叫八卦叶?我半信半疑地含在嘴里,顿时一股凉意直往鼻腔里钻,我再吸气,真的闻不到怪味了。
不禁好奇这个竹叶怎么如此奇特,看样子应该是爷爷岛上的竹叶,真是奇了。
这时,爷爷打开自己那个黑色皮包,手伸进去摸索了一阵。我好奇地要看,只是爷爷包口合得紧,只听得沙沙作响。
随即,爷爷手掏出来,我就看到他手心里出现了六枚八卦叶,整齐地排在掌心托在身前,他半眯着眼睛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
爷爷口中忽然急念一句,就将手心的八卦叶甩向陈哥,我瞪大眼睛看着六枚八卦叶的轨迹,只见本来飘飘忽忽的叶子落到一般忽然加速,我眼前一花,等落在床上时,我惊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只见六枚八卦叶落在陈哥床上,成六边形将他围住,而最让我不敢置信的是,落下的瞬间分明响起了金属撞击的声音,就像是铜钱落到凉席上一样。
烛火昏黄,我根本看不清,立时就想上前去看看,可爷爷拉住我道:“乖乖坐着,别说话,好好含着八卦叶!”
我心底自然不依,因为我之前就记得,他交给我的就是一枚铜钱,怎么一回来就变成竹叶,要是床上的也变成了铜钱,那之前就肯定也是他动了手脚!
可爷爷不让去,我也只能乖乖坐着。我努力睁大眼睛,盯着理我最近的那片八卦叶,可怎么都看不清,像之前看到的八卦叶,又像是铜钱,实在无法分辨。
爷爷走到琴姐的遗照前,在柜子上抽了三炷香,朝遗照拜了拜,等爷爷把香插上香炉时,三炷香已经开始冒烟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爷爷,已经被他一连串的行为惊得无以复加,我忍不住拿过爷爷的皮包。这才发现他的包是用皮绳结扎,打了个十分奇怪的结,任我怎么拉扯都解不开。
我不甘心地在皮包外面摸了几下,感觉里面软软的,根本摸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这时,我感觉到爷爷正回过头来盯着我,我看都不敢看他,连忙把皮包放回椅子上,自己老老实实地待着。
爷爷又转过去,对着琴姐的遗像,我从他侧面看去,见他腮帮子鼓动,似乎在默念什么,可惜仍旧听不清楚。
“急急如律令!”
忽然,我又听到爷爷如此念道。
只见他手上像是变戏法一样在我眨眼间出现了亮片竹叶,爷爷双手分别夹一片,迅速穿过香和蜡烛,贴在琴姐遗照的双目上。
我见爷爷双手按着不动,心道也是,叶子怎么能粘在玻璃上呢?
可下一刻,蜡烛火焰猛然摇曳,三炷香上的火星都变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我耳畔呼啸,门窗关好的房间内竟然起了阴风阵阵,吹得我背脊生寒。
如此奇怪的事情我哪里见过!不对,昨天晚上在爷爷船上,我见到难道不比眼前的更加怪异?
想到这里,我自认也是见过世面,又岂能被这点小场面吓到,因为我看到爷爷此刻似乎毫无所觉一般,口中又一次念念有词。
只见爷爷双手按住叶子不放,恍惚间,我隐约听到一丝厉啸,而爷爷口中疾呼:“执迷不悟!急急如律令!”
爷爷双眼猛地睁开,瞬间,整个房间就恢复平静,蜡烛和香就好像没有任何变化,而我再张望下整个房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根本没有变化。
难道都是幻觉?我诧异地问着自己,可再看向爷爷,只见他已经向我走来,而琴姐的遗照上,此刻亮片树叶正贴在她的眼睛上。
“月月——”我嘴里含着八卦叶,急着开口想喊爷爷竟没有喊出来,舌头拨开才有道:“爷爷,刚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起风了?”
爷爷坐下才撇过头瞪着我道:“小孩子家别乱问,这话等回家再说,自己用眼睛看!”
我悻悻地闭上了嘴,可眼睛总忍不住去看琴姐的遗照,心想这两片叶子怎么粘上去的,爷爷的胶水也不知行不行,该不会掉下来吧。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偷笑起来。
爷爷伸手敲我脑袋道:“又打什么鬼主意,别乱动,不然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不满地揉揉自己的脑袋,真不知他怎么会这些装神弄鬼的把式,可一想刚刚那场景,心里不由一紧,这事情还真不像开玩笑。
我默默坐在爷爷身旁快一个小时了,期间祖孙俩没有再说话,爷爷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熟睡的陈哥,我终于待得无聊,忍不住开口。
“爷爷,你刚刚干嘛要贴住琴姐眼睛有什么用,能治陈哥的疯病不?”
“只是个障眼法,这叫遮鬼眼。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这每天阴阳相隔,朝夕相对,不用着法子隔开他们,总要坏事!”
爷爷似乎心不在焉,说着我半懂不懂的话。
“咦?”
爷爷忽然眉头一锁,眯起眼睛看着床上的陈哥。我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一直安稳睡着的陈哥已经醒了,他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我和爷爷。
“陈哥——”
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句,爷爷一下子就捂住我的嘴,他示意我别说话,我连忙点头。
“八卦叶放到舌头下,千万别说话!”
爷爷在我耳边小声道,本来还不以为然,可正好与陈哥对视,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陈哥眼里就像是没有眼珠,眼睛里空空洞洞,根本就不反光。我舌头一动,迅速将八卦叶挑到下面,这时那股心悸的感觉才消失。
“小山,是你吗?”
忽然,陈哥竟然开口说话,可这个声音更让我毛骨悚然,因为他的口中竟然发出了女人的声音,这种事情我根本闻所未闻。
我惊恐地看着爷爷,见他朝我摇头,我谨记他刚刚的话不敢答应。
“小山,是我呀,你不记得了么,你两颗大门牙还是我给你摸了才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