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蕊芯看到爷爷好像生气了,她不由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看人。最后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元爷爷,是我来找小山帮忙的,你不要怪他了!”
爷爷看着宋蕊芯叹了口气,随即却瞪着我说道:“这个小兔崽子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一定是这小子自己仗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就炫耀!”
我一听连忙讪讪地笑了笑,却不敢多言,生怕爷爷一个不高兴便不教我了。这时爷爷安慰了一下宋蕊芯,然后便问了她一些情况,答应她这两天就去她家里看看。
等宋蕊芯走后,爷爷也没有继续在教训我,过一会儿才问我道:“你大大他们人呢?”
我一想村长和刘一手刚刚出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便赶紧把刚刚街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爷爷,爷爷和老杂毛听了之后也是勃然变色,两人各自在掐指盘算,不一会儿二人又对视一眼,各自都坐在了椅子上。
小杂毛开口问道:“师父,怎么样了?”
老杂毛摇了摇头,说卦象不明,似乎此事的变数非常大,如今不宜再生事端,暂时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微妙。
爷爷听了他的话也点了点头,说这事情暂时是没有下文了,只怕槐田他们也是要空手而归了,暂且先等他回来吧。
老杂毛和爷爷又各自沉默不语,小杂毛便过来拉过我说道:“小山,你学会你爷爷教你的术法了?”
我点了点头,小杂毛刚要在说话,却被忽然出现在门口的村长的声音打断了。只听他一开口便急道:“小姑爹不好了,出事了!”
爷爷皱着眉骂道:“好好说话,怎么还是这个毛躁性子!”我在一旁捂嘴偷笑,村长急性子,自己说话也不注意,嘴快说成我爷爷出事了也不自知。
村长急忙说道:“小姑爹,我、这不是着急嘛,刚刚我去追人没追到,路过王庄,正好遇到了陈三太,就听说她家出事了!她家去年死了的二儿媳妇又回来了!”
我听完差点惊得跳起来,忙问道:“大大,你没开玩笑吧!那人不早就火化,怎么可能回来!”这事情我也是听说过的。
村长也吱吱唔唔道:“这我、我也说不上来,可陈廷说他能看到,说什么都要跟他媳妇走,现在陈老太一家都在那拦着,小姑爹,您赶紧去给看看吧!”
说着他就将事情简单一交代,爷爷和老杂毛商议后,便决定兵分两路,他和我还有村长去王庄看看,老杂毛师徒就在家看店,等着继续去追寻的刘一手回头。
于是我和爷爷还有村长便一路赶去了王庄,那个庄子我以前也去过。
陈家老二叫陈廷,是个有手艺的泥瓦匠,前几年我家里房子漏雨就经他手修的,到现在都没漏过雨。
他老婆桂琴是我们村上的姑娘,小时候我大门牙掉了好久都没长。后来我爷爷说让新娘子摸一下就能长,当时就是给要出家的她摸了,没几个星期,我两颗门牙还真长了。
所以我一直喊她琴姐,村子靠得近,经常遇到她也打打招呼。
她出意外的事情我也听说,去年她带着四个月的身孕去镇上医院产检,天有不测风云,没成想路上出了车祸,一尸两命。
我知道这事情也很震惊,后来还得知,肇事者逃逸,要是能及时送琴姐去医院抢救,她也不至于失血过多而去世。为此派出所还立了案,但到现在也没有个眉目。
当时在别村做工的陈哥听到消息就昏死过去,琴姐和未出世的孩子的死让他整个人都被受打击。毕竟这样一场人间惨剧,谁也难以承受。
丧事结束后陈哥又要去做工,家里人有心不让,可又怕他闷在家里有问题,陈三太就叫老大陪着陈哥去。
一连三天,陈哥除了人变得沉闷,也没有其他异常,家里人也就放心。
可没几天他就开始不对劲,经常和人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对着空气傻笑,吓得大家连忙让他家里带他回去,听说前几天特地带他到市里医院检查了。
王庄是镇上北边的一个村子,过了大河顺着水泥路拐个弯就到。我和爷爷坐上村长的三轮摩托,颠簸了一刻钟,终于到了目的地。
“妈,儿子不孝,您就放我走吧,小琴在等我,我要找她去!您快起来吧,求您了!”
我们跟着村长到了的时候,就看到陈三太正瘫在地上死死地抱住陈哥的腿,死活都不肯松开。陈哥面色苍白,虽然急着要走,却还是顾及地上的老母亲,一直在劝陈三太起来。
“老二,你听妈话,妈再也不给你谈什么亲事了,妈不逼你结亲了,妈什么都答应你,你就呆在家里好吗!”
陈三太老泪纵横,七十多岁人了,光是看着就叫人于心不忍。
“三太,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我在,我看老二他敢不敢走,快先起来哟!”
村长老远看到就冲过去扶起陈三太,陈哥看到我们人来了,真就没要往外走。
“好,小琴,咱带着孩子回房去,别怕,咱回房!”
陈哥忽然对着家里一个角落说道,仿佛那边真有人一样,说着便打开房门,进了房间。
站起来的陈三太看到这一幕,眼泪又流了下来,看到我爷爷,她就哭求道:“一根老大哥,你见识大,帮我家老二看看吧,他、他命苦啊……”
陈三太没说几句就要朝爷爷跪下,爷爷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托住她,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先好好说说情况,这事情得急不来!”
刚刚我站在爷爷身后,我看到他好像有意无意地向那个角落摇了摇头,这让我顿觉后背发凉,该不会真有什么吧!
“妈,老二没事吧,我把赵先生喊来了!”
这时,我看到陈家老大陈斌和咱们这里比较有名的赤脚医生赵秧苗过来了,两人跑得汗流浃背,赵先生四五十岁人也气喘吁吁。
“你说你不在家看着就乱跑,刚刚要不是老太太在家拦着就真要出事了!”
村长看到老大劈头盖脸骂道,他嗓门大,一开口就让人害怕,有理不在声高,但在村长这里,有理没理声音得高。
“好了,吵什么,赵先生是来给老二打针的吧,先不用去了,他现在没事。”
爷爷一拍村长肩膀缓声道,随即自己进了堂屋坐下,大家也跟着坐下了。
“老大说说,你家老二这些天哪里不对头。”
爷爷点了根烟,给村长他们都发了一根,我头一次见识到了爷爷的威信,他不开口,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
陈斌哥四十多岁,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点上烟叹了口气道:“老二看病回来就不对头,本来医生说他是什么思忆成狂,得了精神分裂症,开了好些药,吃了几天也挺好的。可前天晚上开始,就又出了情况。”
“什么情况?”
他刚刚才跑回来,没说两句就喘起来,我在一旁听得好奇,忍不住嘴快问了出来。
爷爷瞪了我一眼,我吓得吐了吐舌头,其他人估计见我年纪小,也没说什么。
“其实不仅老二不对头,我那半拉小子也出了些情况。自从我带兄弟回家,我那小子睡到半夜就哭,说他看到奇怪的东西,可又说不上来,这些天我都让媳妇带他回娘家住了。”
陈斌哥又继续说道,他越说眉头越紧,停下来猛地抽两口烟。
“你那小子没过七岁吧?”
爷爷半眯着眼睛,微微仰着头问道,不像问人,倒像是在问天。
“没有,我那大孙子才五岁半,要不是老二家的命苦,我年底也能抱上小孙子了……”
陈三太接了一句,没说完又哭上了。
爷爷面无表情,看着陈斌哥,等他接着说。
“老二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肯吃药,他非说小琴一个人孤单,要陪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桂琴的坟前自言自语,谁劝都没用!我怕他出事,就跟他睡了两夜,可这两夜怪事更多,说实话,就是我这个大男人都害怕!”
“砰砰——”奇怪的声响忽然传来。
爷爷猛地睁开眼睛,一回头看着旁边的房门,正是刚刚陈哥的房间。
我也跟着回头,只见木板方面里面像有什么东西在撞,把木板缝隙里的灰都震得飞落。
“小琴你别拦我,你让我出去,带我走吧——”
这时就听到里面的陈哥在不停地叫喊,似乎他被锁在了里面,不停地在撞门想出来。
陈斌哥看着不对头,三步并两步冲到房门口,随手一推门就开了。我也伸过头偷看,只见陈斌哥已经昏倒在地上,双手还握成拳头,已经打红了。
我刚要再看,爷爷就一把拉过我不让我看,我拗不过他,只能乖乖坐回椅子。
村长和赵先生都进去帮忙,一起把陈哥抬回床上,爷爷让赵先生先给陈哥打一针。又让陈斌哥先带着老太太离家住两天,他今天晚上要给陈哥守夜。一屋子日就留下了村长,别人都让别回来。
我腹诽爷爷到底懂不懂,陈哥这个像是得了精神病,别在这里耽误人家病情才好,我看赵先生在这里该比他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