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堆在床的蚂蟥,顿时抽了口凉气,这时候,我瞥见了摊在地上的那床被子,竟然在剧烈的蠕动起来。再一看,只见被子上出现了一个豁口,而那里面竟是密密麻麻的黑黝黝东西就在其中,竟然都是蚂蟥,正往外面爬动。
看到一被子的蚂蟥,我整个人头皮都在发麻,忽然想到,我刚刚摸到那个床单的时候,好像也是那种阴冷的感觉,难道——
我不及多想,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赶紧出去,我连忙回头,便要先揭开那张黄纸,可焦急间我却忘了,我此刻根本无法驱使体内的阴阳之气。我用指甲在黄纸上来回抓挠,却像是摸在了玻璃上,隔着看不见的一层东西,咫尺天涯。
沙沙的响声越来越大,忽然就像炸开一样,我连忙回头看去,却惊恐的发现,此刻床上的毯子也乱做了一团,而毯子下面像创忽然就坍塌了一般。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面前的情景,就好像是潮水一般冲了上来,铺天盖地一般的蚂蟥忽然就涌进了房间里,黑黝黝地一个个看起来瘦小的像一根根烟屁股一样大小。
可我记得,这东西只是现在这样而已,小时候放牛的时候,我曾看到这东西附在水牛的背上,由烟屁股大小胀大到了三根手指粗细,等我用木条子挑下来,一脚踩下的时候,那鲜红的血浆爆射出来才有百米远,不一会儿便沾湿我的布鞋底,一直到鞋面都黏答答的。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东西特别能吸血,这也就是一头牛,也就是只有这一只,如果不是一头牛,如果不是这一只,怕是最后真的就好像他们传说的那样,像老牛头被吸成了干尸。
就在我思绪万千之际,房间里的地上已经铺满了蚂蟥,它们从床那边翻滚着下来,蠕动着却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台奇怪了,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想到爷爷他们说的这个什么蛊虫,我便知道这蚂蟥肯定比我见识的那东西更加厉害。
我又疯狂地抓挠着门上的黄纸,可依旧无法摸到,体内的阴阳之气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我总算明白,一定是刚刚自己用了太猛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乱来,一定要留点保命。
但想到这里,我却又想起来,我现在还能看见这些不正是自己眼睛里还残留着阴阳之气么?我连忙感知一下,确实有一丝阴阳之气残存其中,可我依旧无法调动。
这时候,地上的蚂蟥已经涌到了我的脚下,偏偏我还是穿的塑料凉鞋,脚有大半都裸露在空气中,这下可是一点防备也没有了。
我心里大急,却也感觉到了房间里竟有了一丝暖意,细细一感觉,好想就从这些蚂蟥身上传来,这感觉真是十分难得,可我此刻却实在无暇消受。
眼看蚂蟥已经到了我的脚边,很明显,它们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想来一定是我身上有血气的味道,所以才成了众矢之的。我脚连忙使劲蹬踹,一时间蚂蟥被我踢得到处乱飞,在房间里像是下雨一样。
可这些东西就像是潮水一般,不停地涌上来,我无穷无尽,我又无法弄死它们,若是一脚踩下去,怕是我腿就要要陷了进去,因为就这一会儿,无数的蚂蟥已经都堆到了我的面前,已经比我的脚面高了。
好多条蚂蟥已经附着在我的脚上,还好我也不知冷热,一直穿着长裤,穿凉鞋只是因为多年的习惯,夏天便该穿凉鞋而已。
我不停地的跺着脚,踢蹬跳甩踹,却还是无济于事,没多久,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脚上黏答答的,上面已经满是黑黝黝的蚂蟥,看起来已经开始吸血了。
而我脚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忽然就有一阵眩晕的感觉,头重脚轻,好像喝醉了一般,昏昏欲睡。可我知道我不能睡着,一旦我倒下,那等待我的便是死亡,我不能倒下。
我一咬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打起精神,我又一次开始驱使起那股阴阳之气。
忽然,像是奇迹发生了一般,那一直不见反应的阴阳之气顿时有了反应。
我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准备驱使它们到我手上,赶紧将那张黄纸揭下才行。
可让我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那两股气流竟然一路到了我的双脚上,横冲直撞。我分明感觉到,那股阴之气去势最疾,一路高歌猛进,到我两只脚的时候,一下子分化成好些丝丝缕缕的气流,都连接在了那些蚂蟥所在的位置。
有的读者可能说了,你这说得也太玄乎了,什么气流啊还丝丝缕缕的根本都不可理喻。可这一切说起来一点也不玄,所有的感觉都是十分明白,就好像是有根针一样,在身体中的游走都是带着一点点刺痛的,可那中痛的感觉却十分舒服,为什么呢?就像被蚊子咬了的时候,你抓挠得带点痛的感觉反而会舒服些,那便是这种感觉。
我就感觉一瞬间,那气流便连接上了脚上的蚂蟥,顿时,我就感觉到蚂蟥上有股温热的感觉传来。我一下子便感觉到,那正是阳之气,又是阴阳相吸。
一时间,我感觉到体内的阴阳之气又在我掌握之中,隐约之间我好像明白,刚刚我无法驱使体内的阴阳之气是因为在那个女的身上吸收了一些阴之气,使得它们阴阳失衡了。原来如此,要想好好驱使阴阳之气,边不能让它们失去平衡么?
这时候我就看到脚上的蚂蟥身上像是盖上了一层冰霜一般,我脚一抖便将它们摔了出去。可成千上万的蚂蟥汹涌而来,就要把我吞噬。
我已经不敢怠慢,此刻阴阳之气已经在我掌握之中,我自然快速地将它们导入我的手中,转身便抓向了门上的那张黄纸。
可蚂蟥刚刚已经近在咫尺,此刻我一动弹好像更激起了它们的凶性,我就感觉我的小腿一下子就被阴冷湿滑的蚂蟥淹没,腿上和脚上传来的陷入泥淖一样的感觉让我心里一紧,顿时,那股眩晕的感觉瞬间袭来,我手也触碰到了门上的黄纸。
忽然,我就感觉门外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但脑袋的昏沉让我无法保持清醒,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声音。我只知道自己的那些蚂蟥已经快要淹没的大腿根子,就好像是身上穿着一条湿答答的棉絮裤子,冰凉湿重,让我几乎无法行动。
我意识模糊的非常快,必须要快点揭开黄纸,可手虽然碰到了那黄纸,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我感觉无数的蚂蟥已经爬向了我的身上,浑身发软,就好像我也变成了一直无骨的蚂蟥一样,开始站立不住,软趴趴地往地上滑下去,我想扯开那张黄纸,却触不可及。
在我倒地的瞬间,我就感觉到无数的蚂蟥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有好多已经钻进了我的衣服里面,它们在吞噬我的血液,在我身上渐渐鼓胀,我的皮肉都变得麻麻的,好像忽然就变成了腐朽的枯木,将至而无法动弹。
我看着门上的黄纸,多希望有人能来帮我一把,取下来救我于危难。这一刻我想到了爷爷,想到了村长,还有老杂毛那个便宜师父,我就好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儿,等待着唐僧来揭下如来佛的符咒。
身体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受我控制,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很快我的脸上都被覆盖,滑腻的蚂蟥附着到了我的脸上,一股腥臭直冲我的鼻孔,窒息的感觉让我惊恐地明白,它们竟然要钻进我的鼻子里,那岂不是要到我的身体里去了。
我拼命的想要吐气将它们都喷出去,可此刻呼气也已经渐渐不受我控制,我拼命地想挣扎想哭喊,可全都无能为力。我绝望了,闭上的眼皮上也有蚂蟥在蠕动,黏腻的感觉却开始带来的温热,让我好像又回到了母亲的身体里,回到了胎儿的时候。
我快要死了吗,我绝望地想着自己快要死去,放弃了挣扎,我从未想到自己会就这样的离开人世,我还有未见的父母,还有小迷糊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小杂毛这个刚认识的朋友,还有——对了,还有刘一手,就是这个混蛋害我身陷险地,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窒息,这感觉让我死亡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黑暗中我没有半点的害怕了,虚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任何想法,这一刻我已与死人无异。等待死亡来临。
可似乎过了好一会儿了,我感觉到了身体的血液流逝了一些,我也有好久没有呼吸,从一开始的难受到此刻却没有那么明显,似乎我本就与死亡为邻。
没有死,虽然两条蚂蟥也堵在了我的鼻孔中,我仍旧没有呼吸,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憋气这么久,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还没有死,我还有意识,还有感觉,身上的蚂蟥好像都不动了,它们似乎只是在我身上。耳朵也被塞住了,听不到声音。
身体好像又回到了我的掌控,可却没有半点可以动弹。我趴在地上,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大声喊我。隐约听到是说怎么有个死人,都臭了!
我莫名自嘲,死人?此刻我倒底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