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爷爷都愣了一下,却又被传来的敲门声给惊醒,我急忙快步走到门口去开门,爷爷便坐在了柜台后面,缓缓地把烟斗里的灰烬给倒进烟灰缸里。
我口中说了声来了,可外面的敲门声还是不曾停歇,可外面却没有说话。这让我心里有些不对劲,我一时手放在了门上,却没有开,反而回头看着爷爷。
却见爷爷小心翼翼地在烟斗里弄上了他的宝贝烟丝,似乎没有在意外面的情况,见我看向他,他朝我点了点头,轻声道:“放心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此去吉凶难测,躲不了啊?”
我听着爷爷莫名其妙的话,顿时心里没来由的就害怕起来,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急促密集,恨不得要破门而入。我心里老大不愿意开门,可还是口中喊了声来了,别敲了。伸手已经打开了门锁,顿时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我吓得直往后退。
这时候,门口竟然用尽了七八个人,他们都穿着四色的制服,只听为首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中年人大声说道:“站好都别动,我们是警察!”
我第一次看到警察,小时候玩警察抓小偷的时候,大家都喜欢扮演警察。从小,我就觉得警察就是一群大英雄,他们一个个都是超人。
可我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警察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中年人约有一米八吧,看来了也有些发福,身上的制服已经有些紧绷,但是身姿站起来却非常的挺拔,看起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把抓贼的好手。
他朝我爷爷说道:“我是明堂镇派出所所长吴劲松,请你们家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一下,我们例行公事,希望大家互相理解。”身后的那几个警员都是些中年人,看起来也跟他差不多。毕竟是乡镇的派出所,难得有个大事发生,几年恐怕都难得出勤一趟,看他们此刻拿警棍的样子都知道了,有个人还拿反了。
爷爷朝我示意一下,让我去喊人,我看着这些警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就听到爷爷问道:“不知道几位同志,你们有何贵干?”
吴劲松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爷爷道:“先不忙问,一会儿我会跟你们一一说明的,等他们都出来再说。”
爷爷低着头,叼着烟,我看了一眼,便连忙往里面冲到后屋去,刚进门就看到村长忙着边穿衣服边出门,见我就问怎么回事,我说警察来了,要我把人都喊出来!
村长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让我上楼喊道长他们,他自己却连忙往外赶去。我一到楼上刚要推开老杂毛的门,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老杂毛一边走一边掐着手指说道:“不妙不妙,小山你来的真好,为师清晨心生所感,便为元老哥起了一卦,上乾下震,无妄一卦,大凶呀,不妙不妙,赶紧让我去见元老哥,我得为他解这一劫。”
我一听老杂毛的话心里便咯噔一下,此刻外面的警察难道是找我爷爷的不成?想到这里,我连忙对老杂毛说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楼下来了好几个警察,让家里人都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事情。
老杂毛皱着眉头,他本来就长了一小段长寿眉,看起来就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此刻再这般又掐又算的,当真是像有几分道行。他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有解有解,没想到卦象又有变化,看来元老哥已然哟双应对之法!走走走,让老道也见识下鲁班门的本事!”
我看着老杂毛一副轻松的模样,悬起来的心也稍稍放下,这时候,小杂毛也穿着裤衩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门,问我大清早的吵什么?我说警察来,让出去说有事,你快点过来!
小杂毛答应一声,他仍旧睡眼迷蒙,也不知道回去是睡觉还是要穿衣服,我也不管他。想来警察上门,肯定不是来找我们这些小孩子的,连忙下楼,等我赶到前屋的时候,那个吴劲松已经开始盘问起来。
村长连忙向吴劲松以及身后的片警发烟,显然,村长是认识这位吴所长,只听他连忙问道:“吴所长,这位是我小姑爹,这位是我小姑爹的朋友,到底有什么事情,您就爽快点告诉咱们吧,咱们又不能跑了不是?”
吴劲松点上了村长的烟,随即脸上的笑容也不是很自然,看着爷爷和老杂毛一眼,这才冷冷道:“昨天夜里,自来水厂门口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尸体是在今天早上被人在街边发现,死状极其惨烈,凶手十分凶残!”
一听这话,我心里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黑衣人,难道凶手是他?昨晚他可以不声不响地突然站到了对面门市房的楼顶,那本事,恐怕还真有可能是他。
村长听到这里却皱起了眉头,他毕竟是和这些人打过交道,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连忙问道:“吴所长,既然如此,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不去找凶手,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吴所长却不苟言笑起来,扫了我们一眼,随即说道:“老乔,咱们这些年的交情,我也就不瞒你了。今天我过来,是来抓人的!”、
村长大吃一惊,一把就抓住了吴所长的肩膀问道:“老吴,你开什么玩笑,抓人?抓什么人,难道你怀疑是我们这里谁杀人了?我跟你说这不可能,咱们这里没有凶手!”说着他已经激动起来,将吴所长都摇晃了起来。
吴所长皱着眉头,却没有挣开村长的手,朝他低喝一声:“老乔,你也是当过干部的,也是党员,我们做事是讲证据的,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村长还要开口,却被一直在默不作声地抽烟的爷爷给制止了,爷爷无悲无喜地说道:“槐田,别难为吴所长!”村长叹了口气,把话吞进了肚里,却听爷爷朝吴所长问道:“吴所长,不知道你们有的是什么证据?”
吴所长看着爷爷,他似乎也被爷爷的气度震慑了一下,眼睛竟有些不敢直视爷爷,撇开头才指着门口说道:“今早发现的尸体旁边有几个淤泥脚印,散落在尸体周围,然后这些脚印就离开,一直到了这家的门口才结束,所以,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个凶手就在这间房子里!”
我一听顿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时候,小杂毛捉那泥鳅的洼塘可都是淤泥,莫非那脚印是小杂毛留下的不成?想到这里,我当即多出准备开口,却被一旁的老杂毛拦下,他冲我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一只枯槁的手放在我肩膀上,竟让我使不出半点力气。
爷爷点了点头,朝吴所长说道:“这个也好办,不如我们一个个来比对下脚印,总能找出谁是凶手的吧?”
吴所长点了点头,道:“老人家您如此明事理最好,那趁现在街上还没什么人,我们赶紧开始吧!”
爷爷点了点头,起身带着我们几个向外走去,这时候小杂毛也姗姗来迟,看我们出去也跟了上来,吴所长看到他随口说道:“小孩子不用急,这脚印是大人的脚印,跟你们没关系!”
我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一突,难道我想错了,一时间,我竟有些没有了底,这事情听上去越来越扑朔迷离,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街上现在还没有几个人,只有我家北边的那家姓马的卖猪肉的起了早,此刻正在分割着猪肉。看到这边这个架势,他们夫妻俩识趣地关上了门,没有管闲事。
我看到果然就在家门口,有一排脚印从南边过来,看整个足迹,就是我们夜里走得路线,应该就是小杂毛的脚印没错,可现在这个脚印为什么这么大?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该有的,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就感觉到老杂毛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连忙回过头诧异地看着老杂毛,只见他脸色古怪地看着我爷爷,而我爷爷朝他笑了笑。一会儿又看到老杂毛吹胡子瞪眼睛,我爷爷仍旧是笑而不语。
吴所长朝我们说道:“麻烦几位配合我们工作,都来试试脚印和大伙儿匹配不匹配,你们谁先来?”他面色不善的看着我们,似乎在捕捉我们眼中的神情。
这俗话说,情到深处看谁都是情敌,现在吴所长看谁都像是凶手,咱们这个巴掌大的镇子恐怕这么些年也就发生过次把两次杀人案,这可是件大案子,要是处理好了,说不定就能提干,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儿,争取能取个头功!
老杂毛却忽然出口,说道:“不用看了,这脚印和贫道的是一样的,但是却不是贫道留下的!”
老杂毛这话一说口,我和小杂毛都大吃一惊,就听小杂毛急忙拦住要上来围住老杂毛的警察喊道:“你们别抓我师父,师父他没有杀人,脚印是我留下的,根本不是我师父的!”
吴所长打量了一眼老杂毛的脚,和身边的人点了点头,似乎也确定了脚印是老杂毛的,便也没有管小杂毛,就对老杂毛说道:“那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吧,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看着老杂毛跟着吴所长他们走了,小杂毛咬着牙,脸涨得通红,就听到爷爷叹了口气道:“这次,就只能让道长先帮我们争取些时间,这个凶手还得我们自己来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