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王婶儿的眼睛被一只手给蒙上,我这才身上一轻,茫然地看着这手的主人,原来是我爷爷。
爷爷朝王婶儿道:“不早了,该休息了!”随即松开手朝我道:“回家吧,让你王婶儿好好休息!”
我听了呆呆地应了一声,想要回头看看,可脖子一僵,自己顿住了,看也不敢看王婶儿就匆忙追上了爷爷。
外面很黑,今天没有看到月亮,我紧紧地跟着爷爷,到了岔路口,爷爷才道:“槐田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说吧,今天也不早了。”
村长答应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向他家走去,我便跟着爷爷往家走,快要到家门口时,爷爷忽然停下来,没有回头就对我道:“小山,刚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想起刚刚在王婶儿眼中看到的身影不由后怕起来,这一刻,感觉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无所遁形。连忙对爷爷道:“我在王婶儿眼中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了,就在我身后——”
爷爷转过来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经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热流传来,让我舒服的说不出话来,他这才对我道:“没事了,以后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怕,记住了,你越怕,它便越会缠着你,遇到了就按我教你的呼吸吐纳的法门,守住一口元阳气,便可诸邪不侵!”
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但却想起每次按照爷爷教的呼吸法门呼吸后,确实心平气和很多,我想到刚刚的事情忍不住问道:“爷爷,你刚刚怎么给他吃了龙头草啊,那东西不是会让人中邪的吗?”
爷爷似乎有些惊讶我看到了,疑惑道:“你看到了?”
我点头答应道:“我看到你手上拿了个跟龙头草,然后搓圆了塞到了他嘴里去的,他不会有是吧?”
爷爷笑了笑道:“那东西一般人吃了确实会中邪,但那个徐老根不一样,他吃那东西可保一时平安。”
我听得稀里糊涂,还想再问,爷爷却向院子里走去,我连忙追上他问道:“爷爷,那个徐老根发疯是不是你捣的鬼呀?”
爷爷又停下来,诧异的看着我:“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种感觉,那会儿不像是有什么脏东西在,说不出来,我就是这么觉得,好像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爷爷的眼睛在黑夜中就像是两颗耀眼的宝石,不住地盯着我,半晌才道:“小山,这话不要在外面瞎说。西山头的事情怕是要大发了,这两天可不能再出别的乱子了。”
我茫然地点点头,终于还是问出了我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爷爷,西山头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事都和那里有关?”
爷爷谈了口气,才道:“西山头不干净,那里在风水上就是个煞位,白虎凶煞,阴气极重,有什么我不知道,可那帮人现在这么做肯定不是个事,早晚要出大事!”
我听得心惊肉跳的,可还是觉得爷爷似乎藏着些什么没有告诉我,忽然,我想起了下午的时候,他不让我看的那本书,那本他连碰都不让我碰的书。
爷爷像是知道我的心意一样,忽然道:“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只要好好地放猪就行了,没事别乱跑,尤其是西山头,那地方你无论如何不能再去了。”
我连声答应,心里却想着爷爷那本书到底藏到了什么地方呢?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把爷爷喊了出去,奶奶说说这两天天冷,就不要放猪了,让我在家玩,她说出门有事。
我坐在门口玩,忽然想起了爷爷藏的那本书,暗道:“那到底是本什么书,为什么我不能看?”
越是这样想,那书就越是有种神奇的魔力,牢牢地吸引着我,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它,欲罢不能。尤其是爷爷那么生气,我心里的禁忌感催生出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我一定要找到那本书看看。
我当即起身,想了想便先去把院门从里面栓了起来。我走到爷爷奶奶的房间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我探头探脑地推开门看了几眼,生怕里面有人一样,竟然蹑手蹑脚地跑了进去。
房间有些昏暗,一间比我年纪还大的衣橱,上面灰褐色的木质纹理丛生,有一层年代感的光泽,衣橱门上了锁,我心存侥幸地打量着可以一眼看到的地方,床上是叠好的被子,床头柜子上只有一把紫砂茶壶和一架煤油灯,火柴已经被收起来,放到我摸不到的地方。
我不死心地跑到床头,小心翼翼地翻开枕头以及枕头下的床单,却空空如也,并没有看到那本书,我有些失望地坐在床上,扫视着房间,看着这间衣橱,我有些束手无策,门上的锁没有钥匙我也不敢打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该怎么打开这个橱子门,心想着,若是直接砸开就好了,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就看着房间里的青砖铺成的地面,却正好看到了一只在慢慢爬着的地虱婆。
地虱婆是我们这里的叫法,后来我到城里上了高中才知道这东西的学名叫鼠妇,就是一直扁扁的略呈椭圆形的甲壳虫,灰黑色一节一节的壳有着金属的光泽,这东西可以入药,小时候爷爷带我捉过用来泡酒的。
我好奇地看着它在地上移动,没多久,它就爬到了我的脚边,我就下意识地想踩死它,我可没有扫地恐伤蝼蚁命的慈悲心,更像是没有找到爷爷那本书后泄愤之举。
我猛地抬脚一踩,感觉好像是踩了个空,并没有感觉到那鸡蛋壳碎裂的声音,我不敢置信地抬起脚看,却真的没有看到浓浆冒出来的地虱婆的尸体,不由疑惑地盯着地上看,这时,我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我脚下的这四块砖头竟然有缝隙,不像其它的砖头之间都有泥土在间隙里,我轻轻用脚崴了崴,砖头果然可以动,顿时我一颗心又躁动起来,几乎是第一反应,我便想到——下面有古怪!
我连忙把脚挪开,小心翼翼地观察一番,果然这四块砖头有被翻上来的痕迹,看到这里,我迫不及待地就开始揭开青砖,还好我人小手指细,很快就掀开一块,就看到下面的一块粗糙的木板,地虱婆正在翻开的青砖反面爬来爬去,我不由心中忐忑又夹杂着兴奋,急忙把剩下的砖头都扒开,原来下面竟然是一个木匣子。
我搓了搓手,有些踌躇要不要取出木匣子来看,已经就是临门一脚了,我反而有些害怕了,想起昨天爷爷生气的样子,我心就突突地直跳,甚至已经准备把青砖都原封不动地在放回去了。
可这一刻,爷爷当时冲我大吼的神情出现在我脑海里,反而把我紧张的情绪给冷却了,我忽然冷静了下来,想到爷爷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却都是因为那本书,我竟被骂的那么惨。想到这里,我狠下心,说什么也要看看这书里是什么东西!
我手有些颤抖地捧出木匣子,吹了下上面的灰尘,随即双手抓住木匣子上的两条木楞,不停地深呼吸,生怕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终于,我一鼓作气,猛地提起上面的木头盖子,可没想到盖子和下面的部分还稍有些紧密,尽然把木匣子打翻了,就看到木匣子坎在地上,下面只露出一本书的书角,不过那有些泛黄的纸张顿时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连忙就从木匣下面抽出那本书,我知道这就是爷爷不让我碰的那本《鲁班书》,可我这一抽,却带出了一个东西。
我一看,居然是个黄铜制的哨子,只有一根小拇指长,筷子粗细,除了开了个哨口,上面还有三个孔,用一根红绳在哨子尾端绑住,正好可以挂在脖子上,我好奇地戴起来,拿在手中打量了一下,发现我在手中居然不凉,还有几分温热。
这让我格外惊奇,要知道,现在能让我感觉到冷热的东西并不多,除了爷爷暖和的的手就是我昨天流下的冰凉的泪水。这笛子要是让我感觉凉我也不会多新奇,可是却能感觉到热就有些奇怪了,不过我没有去吹,急忙去翻手上的鲁班书。
爷爷奶奶都说这书看不得,可从小到大,家里的书我哪本没有看过呢?不管是喜不喜欢看的,爷爷都逼着我看过了,为什么这本我没怎么见过的书就不能看!
我心里不服气了,深吸了口气,便翻开书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古朴的小篆写的一句话:此书神鬼莫测,心志不坚者切勿翻阅,违者斩不赦!
我看到这里只感觉一阵阵的心悸,那感就跟昨日爷爷骂我时一般,就如同他正对我当头棒喝,我吓得直接把书丢在了地上,只扫到到了那句话的最后,还有一个名字——袁天罡。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心里想着袁天罡是谁,想着可以问问爷爷,可一想到爷爷我顿时就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能去问他,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才是当务之急。
越想越怕,越怕越急,我手忙脚乱地忙把书装进木匣子埋回了洞里,仔仔细细原封不动地封上了砖头,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可一拍却碰到了一个硬物,顿时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放回哨子,赶紧就想放回去,却听到了敲门声。
只听爷爷的喊声传来:“小山,开门,我回来了!”
我大惊失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