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来接自己了?
夏南出来,外面必定会有侍卫等人,顾如画没掀起车帘,低头先打量自己身上,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就这么一耽搁,车壁又被敲了两下,声音不急不缓,顾如画抬头,车帘被拉起一角,夏南正站在车辕边,看向里面。
小柔和小蛮没想到世子居然亲自动手掀车帘,两人傻乎乎看着外面,一时忘了动。
双喜站在夏南身后,急得很想将小蛮给摇出来,做人奴婢的,这点眼色都没有吗?世子都站在马车边了啊。
夏南的视线扫向挤在角落的小柔和小蛮,小柔先回过神,“奴婢们到外面走走。”说完,拉了小蛮赶紧就从另一边下车。
夏南满意地颔首,掀起车帘,坐进了马车。
大白天的两人共乘一车,有些不像样,顾如画不自在地往外面看了看,“您怎么在这儿?”
“临渊派人送信,算算日子,也该这两天了。刚好城里无事,我去军营巡视看看。”夏南面不改色地解释,“顺便看看,若能碰到,刚好能陪你一起回府。”
“原来是这样,真是巧了……”
“是啊,所以这是缘分。”夏南淡定地点头。
顾如画脸都涨红了,等回到王府,霍嬷嬷来接她时,差点以为是中暑了。
顾如画逃也似地回到鹿鸣苑,洗漱之后,到正院向王妃请安。
还未到晚膳时分,成王妃让人摆了一桌点心,“你坐下,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我让厨房准备了,今日早点摆饭。”
“哪有因为我影响母妃的。”
“你到幽州辛苦一趟,不慰劳你一顿,丹陆只怕都要怪我。”成王妃笑吟吟地说着,指指门外,“看到没?双喜都守在院外,就等着一到摆饭的时候,将人叫回来呢。”
顾如画看双喜还真候在院门口,一副随时等着去前院叫人的模样,不由好笑。
夏南连等着摆饭的时候,都要先去前院处置事情,可见这些日子必定很忙。那他刚刚说的什么城里无事,摆明了是托辞。
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夫婿放在心上,顾如画只觉得一路车马劳顿的酸痛,都减轻了些。
这一顿晚膳,三人坐在一处,说些闲话。成王妃说善堂那儿账册来了,让顾如画明日跟自己一起看看,顾如画应了。
小别胜新婚,回到鹿鸣苑,夫妻俩自然是一番亲热。
第二天一早,顾如画醒来,发现夏南居然还躺在边上没有出去,有些意外,“今日不忙么?”
“今日没什么事。”
“临渊有没有告诉你,有钦差到幽州,要调幽州兵马。那钦差出了意外,大舅舅说那两万兵马给我做嫁妆。我想着兵马贸然开拔引人注目,不如还是先留在幽州。我给定州送信去了,想让钧儿到幽州,历练一下。”
“这是应当的。钧儿学武上挺有天分,学习兵书战策也很是认真。你既然答应让他从军,早些到军营历练也好。军中事务繁杂,我回头挑个熟知军务的书吏过去,给他讲讲军中事务。”夏南一口应承了。
顾如画知道他是一片好意,低声道谢。
“我这姐夫帮帮小舅子,不是应该的?哪里值当世子妃说谢啊。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顾如画被他说的一时接不住话,转了话题,“我听母妃说,你这些日子很忙,可是有什么事?”
“还真有事。”夏南难得露出一丝兴味,低声道,“京城里,夏绰那后宫,沈氏和曹氏斗得不亦乐乎。听说——沈氏不满夏绰偏宠曹氏,拿茶盅砸了夏绰的头。”
“啊?”顾如画是真没想到沈宛如这么彪悍。
这事要是当初的沈宛静做的,她毫不意外。
可沈宛如在闺中时就是贞静守礼的模样。嫁给夏绰后,她一心做好晋王妃,做夏绰的贤内助,打理王府,善待妾室,端庄大方的处事方式,得了不少称赞。
谁会想到做了皇后,竟然会动手打夫婿了呢?
这不是妒妇悍妇吗?别说夏绰现在是皇帝,就是放在寻常百姓家,被休了也没人会说她对啊。
可站在沈宛如的立场,她一个正妻,处处被曹氏压了一头。眼看着曹氏儿子都要生下来了,她却是赔了妹子,赔了沈家的名声,除了个皇后名头,什么也没得到。
同为正妻,顾如画倒是理解她的立场,“曹氏是侧妃时,就得了夏绰的宠爱。现在,听说曹云杉也是处处压了沈观文一头。沈观文这边卖力做事,他在那头卖力收钱,难怪沈宛如沉不住气了。”
“定国侯打了两次流寇,受了重伤。现在,京城那边正打算让明国公领兵。曹云杉收了赵泰的银子,举荐赵泰,夏绰答应了。沈观文气得当朝怒斥曹云杉误国。”
“曹云杉在殿上请罪,夏绰回宫之后,曹氏据说是去给沈氏请安时受刁难,动了胎气。夏绰去骂沈氏,沈氏一时激愤动手,现在可能正嚷着要废后呢。”
“沈观文在宫外跪着请罪,天热中暑,晕倒送回府里去了。”夏南说起这些,有些幸灾乐祸,“夏绰这下要头痛了。他手底下那些人,赵泰做个酷吏领皇城司的差事,能做好。曹云杉帮他想些横征暴敛的主意,也不错。真能做事的,也就一个沈观文。”
顾如画点头,“这真是……夫妻一体,没想到他们竟然闹到了这地步。”
“所以说啊,我在军营里经常听人说,怕老婆的人才会有出息,看夏绰这样子,应该是真的,是吧?”夏南一本正经地问顾如画。
怕老婆的人有出息?
这是哪里听来的混账话?军营里那些军汉们,会说这种话?
顾如画直觉不信,以前她在匪窝里,听到的都是什么男人打女人、什么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浑话,气得她都想将那些混账男人揍一顿……不对,自己怎么想到这个去了。
怕老婆这种话,怎么会从夏南嘴里说出来啊?他这是暗示自己是有出息的,还是暗示自己怕老婆?还是二者皆有啊?
他若是怕老婆,自己不就成了河东狮?
顾如画脸色一红,没好气地撇开头,“我哪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