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说到暗香院之事时,顾如画没有像在京时那样隐瞒,而是详细说了云妃母子如何借着顾如玥的名头,算计母亲和大嫂明秋华到王府田庄,再由惊马留下母亲和大嫂,引自己去暗香院。
等听到云妃借故拉了黎萍儿离开,暗香院花厅里只留下明宗和顾如画时,安老太君三个哪里还不知道云妃的用意,安老太君气得手都有点发抖,姚伯言骂了声“荒谬”,也不知是骂云妃还是骂明宗。
顾如画垂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时,我想着,哪怕从窗户里跳出去,跳进池塘里,也断不愿受辱。沈侧妃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闯了进来,后来才知道她是以为夏绰对我……想要来抓奸。”
“我趁机就从暗香院跑了出去。那时候云妃将暗香院里守着的侍卫们都打发走了,我就带了小蛮,从王府田庄逃出来。”
“等我回到家,就听到圣上驾崩了。大舅舅,我那时觉得,圣上的样子,好像神智不清了。夏绰带着朝中大臣们冲进暗香院,就看到小沈氏闹出的丑闻。秦王抓获的玄城子交代,他炼的仙丹,有丹毒。太医也说,中了丹毒后,人会癫狂。”
她没有说明宗对自己的龌龊心思,只说了夏绰安排玄城子做了国师,明宗又中了丹毒之事。
在大舅舅眼里,明宗沉迷炼丹也好,广选秀女也好,这都是君王私德。她要是直说明宗无耻龌龊,大舅舅只怕还要与自己辩驳。她索性不提,反正明宗已经死了,她只说了夏绰做的恶。
“弑君杀兄,这事是真的。”顾如画抬头,跟姚伯言说道,“京城里,凡是秦王和端王有干系的,不论老幼,鸡犬不留,满城都飘着血腥味。血洗诸府之后,夏绰才公布了圣上驾崩的消息,让众臣进宫为圣上哭灵守孝。”
“他们半夜派兵围了成王府,让我连夜进宫。在养心殿那儿,云妃气死了老忠郡王妃,又打死了老忠郡王府的人,逼迫皇室宗亲们。秦王妃鱼死网破,召集宫中旧人刺杀云妃,我趁乱躲在宫中的运尸车里,逃出宫。”
“后来,我才知道,夏绰与金人勾结,他答应将我交给金人,金国国主要挟持我叫开居庸关。要是不能逼迫世子就范,就拿我祭旗,打击军心!”
“什么?与金人勾结?”
“明伯父也看到的,金人细作的尸首,云妃身边那个有个嬷嬷,就是金人。”
“他们竟然真的与金人勾结?”安老太君和陶氏都无法置信,“他是皇子啊!”
一个皇子殿下,与金人勾结,这不是拿自家的家业与虎谋皮吗?
两人只觉得云妃母子丧心病狂。
顾如画冷笑了一声,“听说,云妃与金国国主早有奸情。”她将自己命人传播的云妃香艳故事给说了一遍。
安老太君和陶氏听着,就觉得比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还曲折,听起来还挺——挺让人想继续听下去的。
给云妃抹黑这事,顾如画做得一点儿不手软。
流言的源头?
流言的真假?
只要云妃母子真的与金人勾结,这些都只是小节,无须计较。
将现在流传的云妃故事说完,顾如画将自己从陈嬷嬷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拓印了一份,递给姚伯言看,“大舅舅,夏绰弑君杀兄,卖国求荣。这种厚颜无耻之人,竟然还有脸自称有遗旨登基!”
姚伯言在幽州,对金人的东西也有所接触,拿过看了一下,真的是金人之物。
不过,他没有提这事,只看着顾如画,问道,“你觉得,夏绰不配为君?”没等顾如画回答,他又问道,“你是从云州赶来的吧?夏世子——也这么觉得吗?”
这话,意味深长。
安老太君和陶氏都是深宅内院的妇人,听姚伯言这么问,安老太君还有所思索,陶氏一时都未想到。
顾如画毫不犹豫点头,“是!夏南说,他与夏绰,有三大仇,夏绰卖国、弑君,欲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