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马车,返程就方便了。
山寨里的几百人,顾如画没打算带到云州去,到了能转往定州的路口,就打发他们去定州,找自家大哥去。这些人该怎么用,就让大哥头痛去吧。
夏南对顾锦倒是很有信心,“大哥看似不拘小节,其实为人通透,用人也能人尽其才。”
顾如画点头,这话说得对。自家大哥看似粗疏,其实他心里自有一杆秤。
一行人返程没多久,就接到了云州送来的消息。
夏北狗急跳墙,想要带人突围。可是周围一圈全是空旷地,他们从秦州冲出来,简直是像靶子一样站在人前。一通乱箭之下,一个都没跑出去,还损了不少人。还有人趁机向外面送信,想要投降。
“主子,他们终于是等不住了。”同贺高兴起来。
夏南看看众人,“我们得快些赶回去,在金狗叩关前,先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收拾了。”
众人应了一声,士气更加高了。
顾如画却是看向京城方向,前世,流民攻破京城后,夏绰逃往北方了。
这辈子,他还能不能逃出来?
要是逃出来了,他还会不会逃到北方来?
“若是夏绰逃出京城该怎么办?”顾如画问夏南。
“不用担心,若他一定要往北跑,那北地——就是他的死地。”
看夏南说的这么有信心,顾如画稍稍安心了些。
因为赶着回云州,这一次,众人是直接从小路绕过幽州,尽快赶回去。
夏南问顾如画要不要去见见安国公等人,顾如画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见了。”真见到了舅舅,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与夏南要做的事。
安国公府一脉一向是以忠君为己任,若是舅舅知道夏南想染指江山,他会怎么做?
顾如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他。
最好的法子,是夏绰死讯传来。明宗一脉断了,到时,她再与舅舅说,舅舅或许就会答应了。现在,还是先躲着吧。
夏南看她有些忧心的神色,抬手抚上她微皱的眉头,“说了不用担心。大舅舅是明理之人,这天下——他应该也知道,先帝手里,天下已经千疮百孔。”
是啊,谁接手了这天下,都得将这些破洞一个个补上,这又是一番心力。
顾如画也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们在路上碰到有人逃亡北上了。能坐得起马车逃命的,都不会是穷人。
唐鹤年曾找机会与他们聊了几句,听说京城守军倒是守住了城,可流寇也不肯退,一时局面僵持住了。
京城里,夏绰高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定国侯周巨源,只恨不得将他拖出去杀了。
八万兵马,还没到越州呢!
“废物!都是废物!流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你竟然被流寇给打得损兵折将!你周巨源还好意思说自己出身将门!”夏绰抓起几本奏折砸到周巨源头上。
周巨源磕头请罪,“臣无能,让圣上蒙羞,还请圣上恕罪!”
他边哭求边看了曹云杉一眼。
曹云杉出列,“圣上,定国侯虽然首战不利,但是他率兵北归,才能刚好回城勤王,将围城的流寇打散,也算是将功折罪。臣请圣上允定国侯戴罪立功。”
夏绰嗯了一声,看向沈观文,发现那位置是空的,才想起来沈观文告病,今日没有上朝。他有些不满,却一时也拿沈观文没法子。
“那接下来,众卿可有退敌良策?”
“圣上,不如先派人去越州招安云深?”周巨源马上出了个主意。
“臣附议!”
“臣附议!”
马上就有一堆人赞同他的主意。
其实,云深既然敢造反,朝廷大军又不能打败他,他接受招安的希望渺茫。
但是,众人想的都是,先将今日混过去,若是招安不成,到时候——反正自有人拿主意。
而唯沈观文马首是瞻的一派官员则低头沉默。
夏绰也觉得周巨源出的是个馊主意,浓眉微皱。
曹云杉看他神色,连忙说道,“圣上,定国侯这主意——臣觉得,倒是不妨一试。就算招安不成,也能避免云深北上的时间。待到城外流寇退散,朝廷就能集合大军南下。”
“你说的也有理。既然这样,拟旨试试吧。另外,城外的流寇,可有退兵良策?”
这问题一问,是真沉默了。
夏绰又是大发雷霆,只能先让人准备越州招安的事,又下诏全国,号召各地率兵进京勤王。
定下这几项旨意,他摆手,吩咐退朝。
回到宫中,他想了想,让人打开内库,找了些东西送去沈氏处,“这些东西,是朕赏给娘娘的,你带着太医去,若是娘娘身体康健了,朕还等她替朕打理后宫呢。”
他心里,自然是由于过要不要立沈氏为后的。
父皇在世时,还讲究制衡之道。
夏绰未登基前,对沈观文多有倚重。可是登基之后,他就怕沈观文功高震主了。
曹氏几次跟自己哭诉,说自己怀了皇长子,若是沈氏为后,只怕她生的孩子就是沈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曹氏还说若是沈氏生下嫡子,又有沈右相,会不会直接危害圣上?
这话,是说到了夏绰的心坎上。
他弑父夺位,要是立沈氏为后,她再有嫡子,那沈观文会不会再扶持自己的儿子来一出弑父夺位?到那时,沈家就可以靠着扶持幼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有这个顾虑,加上曹云杉也很得用,所以,他一直有些摇摆。
可是,看看如今的局势,夏绰叹了口气,若论治国之策和用人之策,好像,沈观文要比曹云杉强上那么一些。
多事之秋,沈家这些日子也还是知道进退的,他还是封沈宛如为后吧。
夏绰想着,叫了人来拟旨,封沈氏为皇后,曹氏为贵妃,其他的姬妾,暂时就都封为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