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如画梳洗好,准备睡觉,就看到夏南又先靠坐在拔步床上,眼睛闭着,不知睡着没有。
上次他先躺下,顾如画虽然尴尬,好歹眼睛不看,她就能当另外半边没人。
这次,一个大活人就坐在那儿,她没法装看不到。
她洗漱之后从浴房出来,小柔都会给她披一件旧衣,以免着凉。上床的时候,脱了旧衣,里面就是入睡的寝衣。
她伸手摸了几次领子,愣是不好意思将旧衣解下来。
她想着还是先躺到床上,等盖了被子再脱这件,也就不尴尬了。
结果,一走进拔步床,她又愣了。夏南寝衣微松,脖子以下的都露了一截,本就俊秀的脸,陪着这慵懒姿态,让她一时间看傻了。
待到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又对着他发呆,不由掐了自己一下,低声念叨了一句“美色误人不浅”。
夏南耳朵尖,听到她这话,忍不住想笑,结果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如画听到笑声,一看他那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装睡!”她恼羞成怒,抓过枕头一把就抽到夏南头上。
夏世子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这被枕头抽得直接抽懵了,抬手抓住枕头,下意识一拉。
顾如画正想抽出枕头再抽,被他一拉之下,整个人直接撞到他怀里。
投怀送抱这种事,也不都是没事,夏南直接被撞得“嘶”了一声,撞得生疼。
顾如画两手一撑,抬头想说话,夏南刚好低头看过来,然后顾如画的头顶又撞了夏南的下巴,这下两人都痛叫了一声。
门外霍嬷嬷听到动静,要起身,小柔也叫了一声“姑娘?”
顾如画回了一句没事,气得一把推开夏南,咬牙低声道,“本姑娘的清白都要被你毁了!”
夏南痛得觉得自己下巴肿了,“你我共处一室这么久,朝夕相对,清白——早就没了。”
好像——也是啊!
顾如画皱眉,然后,回过神来,“那又如何?清者自清,我们自己明白就好。”她盯着夏南,“你刚才是在装睡?”
夏南总不好说自己装睡,“刚才想事情,一时倒是睡着了。”他很想跟顾如画谈谈今后,可是看顾如画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暗悔不该一时玩心,“不早了,你也睡吧。”
顾如画看这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有些咬牙,总觉得自己被捉弄了。她走到床边,衣裳也不脱了,拉开被子躺下,抓起被子将自己卷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我是圣上赐婚,不能和离的?”
顾如画之前想着天下意乱,到她死的时候,这天下只是名义上还姓夏,早就四分五裂了,谁还管明宗赐婚啊。“那就等两年……”
“你之前为何与我定了三年之约?选秀赐婚之后,看你也并不担心。”
这是又试探自己?
顾如画睁开眼,看到夏南的脸就在自己头顶,“你先退回去。”说话就说话,凑到自己这边来了像什么样子?
夏南只好坐直了身子,不再侧过来。
顾如画想想自己穿得还算严实,索性坐起身,“我之前没想过,三年之约,是因为我觉得夏国如今内忧外患,北地金人蠢蠢欲动,世子肯定要设法早点回到北地去的。三年时间,也足够您谋划回去了,您看,您这不就打算回云州了吗?”
“您悄悄给我和离书,我拿了之后,隐姓埋名,也没人知道,然后,我就……”
“然后你就再找个人嫁了?”夏南声音有些低沉。
“到时再说呗。”她不想嫁人,若是二房那些人解决了,与其嫁人,其实她更想拉了秦三娘一起再干几票,守着财富,在乱世里找个世外桃源,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若是金人蠢蠢欲动了,天下必然生乱,到时你就带着全家去定州?”
“是啊,定州我还没去过呢,应该是个好地方。”
“女子总要嫁人……”
“不会,我大哥和小弟都愿意养我。”顾如画想到顾锦一个劲说自己养得起姐妹,就有些自豪。
“你大哥自然是好的,可是若是娶妻了,姑嫂之间难免矛盾。”
“不怕,我手里只要有钱,可以搬出来住。我买个大院子,种花养草。对了,我还可以学骑马,秦嫂子就会骑马……”顾如画说着说着,觉得一个人搬出来也不错。
夏南就发现,她好像真的毫无家人的打算,不是说少女怀春吗?他与女子接触不多,但是情诗情帕也收了不少,“女子还是应该嫁人的。”
“嫁人有什么好?侍候夫婿,侍候公婆,还得应付一家子麻烦,哪有一个人自在?”
“嫁人也有好的……”
顾如画不由冷笑了。
想到顾如画娘家的情况,夏南不由默了一瞬,“你我两个共处一室这么久……我母妃曾来信,嘱我要好好对你,你可曾想过,我们不用和离?”
夏南的意思是两人假戏真做?顾如画瞪大眼,夏南长得很好,可是,夏南的麻烦也很多,比如他回到北地后,成王府那里就有一摊事。还有将来金人会攻入北地,他还要带兵打仗,为了拉拢人后院肯定要进人……
对着那张脸拒绝,顾如画做不到,所以,她垂下视线,“怀恩伯府毫无助力,而您前程远大,胸有丘壑,你我齐大非偶。”
“我今日只是提起此事,你不用忙着拒绝。”夏南怕顾如画将话说死,连忙开口道,“此事你可先考虑一下,待到我在云州有安排之后,你再决定不迟。”
顾如画看他不再开口,也没再说话,侧身躺了下去。夏南今日开口,有些突兀。她若说不动心也是假的,不论是为了家人,还是为了夏南的“美色”,这都是一桩好亲事。
可是,从夏南身上得到好处,意味着她就得卷入成王府的旋涡。她想想,在京城还无所谓,回到北地,就得有长辈,那日子过得太糟心。
也许他是要回到云州了,心中高兴,胡思乱想。等到了云州,千头万绪,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所以,顾如画拒绝之后也没再辩解,心里决定,等他离开后,这令牌看来还是要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