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巨源忙着辩驳周固言没有杀妻之事。
顾锦觉得他很白痴,“家姐是要和周固言那畜生义绝啊!”
他们又没打算告周固言杀人,我管你周固言杀妻有没有行动,人都进皇城司了,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就算还能剩半条命出来,一个残废,不仅连差事都无望了,还没了名声。就算定国侯夫妻再宠这小儿子,世子那一对也不会喜欢这小叔子吧?
顾锦冲京兆府尹抱拳行礼,大声道,“大人,周固言谋害嫡妻,失了夫妻之义;不顾幼女丧母之痛,失了为父之慈;身为侯府公子,家中世代享受隆恩,不思报国,反与女尼勾结,是为不忠;身为人子,不思孝顺,反害父母被人嘲笑,令家族蒙羞,是为不孝。”
“这种不孝不慈不仁不义之人,谁敢与他相伴?请大人判处义绝,为子嗣计,将幼女归家姐抚育。”
话说到这份上,京兆府尹看向周巨源,只能露出爱莫能助的神色,沉吟片刻后,郑重说道,“原告所告有理,顾氏与周固言恩断义绝,二人之女交由女方抚育,退堂。”
顾锦身后的顾如慧不由喜极而泣,伸手捂住嘴,怕自己失态哭出声。
顾锦回身,扶着她,“大姐,咱们回家去!”
“嗯,大郎——谢谢你。”顾如慧低声道谢。
顾锦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头,“大姐怎么对我说谢谢了?照顾姐妹,本就是我的责任。”
外面平安已经机灵地赶了马车过来,顾锦示意丫鬟扶着顾如慧,冲周巨源笑出一口白牙,“周侯爷,家姐的嫁妆,回头我派人来清点哦。”
周巨源颓然退到一边,没有看他。京兆府尹是个老滑头,他今日这样判断,是秉公判断,但是,若是他有意偏袒,可以拖一拖的。看来天心庵之事,真的小不了了,以至于府尹都不愿多跟侯府有交往。
义绝也罢了,他现在就担心,儿子的一条命能保住吗?周家会不会受影响?
顾锦却是意气风发,走出大堂外,外面围着的看热闹的冲顾锦翘大拇指,“世子说的好!”
“多谢!多谢!”顾锦上马,冲大家抱拳行礼,笑得那个灿烂啊。
站在大堂外,拖了明仲桓来看热闹的明秋华不屑地嘀咕,“这也太不稳重了。”她拉了明仲桓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那次顾如画出嫁时,她作为姐妹送嫁,也到伯府去了。
她就记得,顾如画上轿离开后,顾锦这个大男人哭得一脸泪,哭得像个傻子似的。她从未见过有男子那么不讲究,真的就一把鼻涕一把泪,拿袖子擦着哭,还抱着弟弟哭。
第二天,她出门逛街,路过成王府外的大街时,看到顾锦一脸做贼一样,带着两个小厮在那边晃悠。看到成王府的人就躲开,没看到人了又在那边晃悠。
今天出门,路上听到人说顾伯府的人在状告定国侯府,她就拉了二哥来凑热闹。
本来以为又会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没想到今天他还挺像个男人的。上了公堂,一句话都没让顾家大姐开口,将人护在自己身后,什么事都干了。
“二哥,顾世子好像还挺能干的?”她回到马车上,凑到马车车窗,跟明仲桓嘀咕。
明仲桓看着顾锦,低声嗯了一声。
他发现,顾大郎比他印象里要能干了,还挺巧言善辩的。
“二哥,周固言是不是真是——”
“这种事,你不要瞎打听。”明仲桓身为皇城司佥事,不让她多打听公务。不过,他想到怀里藏着的证词。这是他抄来的。
这次圣上震怒,为了查清金人细作的来历,不放过一个人。周固言进了皇城司,也吃了些苦头。他没招出金人细作的事,倒是将他打算杀妻再娶的事给招出来了。
他抄了周固言杀妻一事的证词,正想着是不是该设法给顾如画送去,没想到不要这份东西,顾锦今日也设法让顾家大姐义绝了。
这样倒也省了他的烦恼,他回府后,就将证词给销了吧。
明秋华看明仲桓不愿多聊,悻悻然住嘴,却还在心里揣度。顾世子这人,以前听人说起,总是说他斗鸡遛狗,文不成武不就,一看就是没出息的纨绔子弟。可是,他对姐妹重情义,对家人爱护,这样的男子,不是挺好的吗?
去年开始,家里就为自己相看。可那些有出息的男子,一个个要么冲着明国公府的门第,要么想娶个贤惠大度的回家当管家。有人问长相,有人问是不是知书达理,可是,从来没人问过她的喜好。
男子是不在乎,反正娶了不喜欢,还能纳妾,还能找丫鬟,可她呢?
要是顾锦,他那么关心家中姐妹,对妻子一定也很好吧?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会关心妻子想什么吗?
“二哥,男子是不是都像周固言一样,得陇望蜀?”她忍不住嘀咕。
“不是。像他那样的,极少。”这世上,也有男子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可惜,不是每个愿意这样的男子,都能如愿。
一时间,兄妹两个各有心事,都寂静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