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画与夏南一番对谈,除了解释了误会,气氛不算融洽。
最后夏南走的时候,两人都是彬彬有礼的态度。
可双喜和小柔几个,还是觉得两人都有点赌气的感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两人看着都很客气,很正常,很像两人往日待人接物的样子。可是,就是觉得气氛有些僵硬。
顾如画泡在浴桶里,小柔在边上侍候时,忍不住劝道,“姑娘,那夏世子生怕您误会,还特意跑来解释,还挺不错的,您别跟他生气。”
“我生哪门子气?”顾如画没好气地瞪了小柔一眼,“我不是很有礼地送他走吗?”
小柔不由笑了,“姑娘这口气,就跟上次大公子花一百两买了只斗鸡,您一边说买就买吧,回来您又心疼那银子。”
“你到底是谁的人?还嘲笑我口是心非?”顾如画有点羞恼了。
“奴婢自然是姑娘的丫鬟。只是,奴婢觉得,夏世子还不错。”小柔真觉得夏南挺好的,长得好,人也有礼,看今夜这举动,对自家姑娘也挺上心的。姑娘嫁给这样的人,日子肯定过得好。
“你不懂。”顾如画嘀咕了一句,拿帕子捂在脸上,不再说话了。
小柔根本不懂,夏南在京时就有暗杀有陷害,以后会腥风血雨血战沙场,以后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这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这样的人,为了他的志愿,能够隐忍这么多年,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做个谦谦君子,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忍不能舍的?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太危险。
这样的人,可不是自己能心仪、敢心仪的人儿。何况,自己也不想再嫁人。
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可不想陷入什么漩涡,只想将来到定州苟着。
等她进了成王府,她会做好一个世子妃该做的,帮夏南管理后院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等到夏南离京时,她就得一拍两散,赶紧带着母亲、大哥他们往定州跑。还有大姐,大姐过得不好,不知大姐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走?
对了,钧儿的武师,还得快点找,也不知能不能找人教他兵法。
顾如画想着心事,差点睡着了,还是小柔将她叫醒,扶到床上,她倒头就睡。
明仲桓回到府里,却是一夜未眠。
酒醉三分醒,他趁着醉意跳到怀恩伯府去,顾如画不仅没怪自己,还好心开解。他有些惭愧,自己这是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
想到顾如画劝自己的话,若是换个人说,他肯定要嗤笑对方是心无大义为自己开脱的无耻小人。可是,顾如画说了那些话,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也是这样做的。
世间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大哥送自己回院子时,路上也跟自己谈了不少,劝的也是这些意思。
他不能为了那点所谓的大义,将家人陷于危险。可是,自己总还能做些什么,为那些无辜之人尽点心意。
他这样想着,第二日起来,刚想出门时,小厮拦住了他,“二公子,国公爷说您昨夜宿醉,派人去皇城司替您告假,先在家歇两天。”
这是怕自己祸及家人,不让自己出门?
若是昨日,他肯定大发雷霆,此时他却也不怪自己父亲。父亲是自私胆小了,但他是为了这个家,自己不能说他错了。
他想了想,叫过小厮,让他去皇城司给狱卒塞点钱送点药,“那两家御史的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能照顾,就照顾几分。”
小厮疑惑地接过银子,二公子不是觉得狱卒收人银子是受贿吗?
明仲桓也不多说,看天色还早,索性换好衣裳来到正院请安。
明国公正和夫人李氏说话,看他进来,冲李氏说道,“夫人,仲桓也不小了,亲事也得快点定了。”
“老爷说的是。”对自己儿子的事,李氏自然上心,手里早就有了几个人选,“就是仲桓老是说差事忙,不能相看。”
她是为了儿子好,自然是想着最好选个儿子可心的人。父母之命没有错,但是要是两个人自己也能看中,这亲事才能更加和睦。
明国公看向明仲桓,“你也不小了,索性我让人替你去告病几天,好好相看一下,早点将亲事定下来。”定亲了,心智成熟了,他也就不怕这儿子会往死路上走。
“儿子还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你大哥的孩子都要进学了,你连个媳妇都还没有。”
“好了,老爷不是说衙门有事吗?您快去忙您的。”李氏赶人,看明国公一走,她让明仲桓坐下,“仲桓,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他眼前不由闪现昨夜看到的那个姑娘,端庄地站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人人若都为大义死了,那这天下不就落入无情无义的人手中了?”
现在酒完全醒了,他自然知道,这是歪理。但是,她将歪理都能这样振振有词地说出来,真是有意思。
明仲桓知道,顾如画是好意。她那么聪慧,肯定猜到了什么,却没有多打听,更没有问自己要做什么的话,只是告诉自己,要先保全自己,才能惠及他人。
这样的姑娘,要是能和她日日一起说话,肯定很有意思。
明仲桓想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李氏看他笑的那个……看着就春心萌动的样子,要不是儿子大了,真想上前捏把脸看看是不是调包了,自己儿子还能笑成这个样子?
“你可是有了中意的姑娘?”
“母亲——我——”他想到了最近关于顾如画的传言。若是,自己告诉她,他不在乎那些传言,更不在乎什么狗屁的事急从权就是丢了清白。她不要做夏南的妾,做自己的妻子可好?
“你还害羞了?是哪家姑娘?你说出来,我让人去递话,探探人家的意思?”李氏觉得自家儿子能看中的姑娘,品性肯定不差,能成全,她自然要成全的。
“母亲,我先打听一下,回头再跟您说。”明仲桓顶着母亲戏谑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