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就是一时无聊,听说邓家今日有喜事,就想……去街头看个热闹。”夏南有些不好意思地垂头。
“邓家喜事?”明宗一时想不起邓家是哪个邓家,有什么喜事。
田昌连忙提醒道,“圣上,邓通之子邓子玉,您为他赐婚后,邓家将喜事定在今日。”
“原来是邓通家啊……”明宗恍然,看向夏南的神色,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这个侄儿都说是文采过人,京城中有名的翩翩君子。他不去跟人谈诗论画,跑去看人娶新娘子?
“说起来你今年也十九了,到了娶妻的时候啦。朕一直都说要为你挑个好的,前几年你都说身体不好怕拖累别人,现在你身子也大好了……”
“侄儿让皇伯父费心了。”夏南露出了一丝腼腆笑意。
明宗哈哈一笑,没有推脱,这侄儿是动了凡心了啊。“朕昨日还和云妃说,晋王也大了,也该娶王妃了。秦王和端王也可以再添侧妃。你年纪比绰儿还大一岁,明年也得办喜事了。”
晋王赐名李绰,明宗脱口而出叫了他的名字,可见对晋王还真是有几分不同。
“对了,田昌,挑几个美人,送到世子府上侍候。”
明宗觉得自己是个体贴的长辈。
侄儿急着娶妻都急到看别人迎亲了,这些年因为身体不好,清心寡欲过得跟和尚似的,在娶妻之前,他还是先送几个美人去世子府吧。
“皇伯父,太医正吩咐侄儿要静养。”夏南不好意思地打断明宗的话。
“哈哈,你都十九了,还脸红什么?朕知道你的性子,让田昌挑几个才艺过人的,吹拉弹唱也好给你解闷。”
“谢过皇伯父。”夏南欣然领命。
明宗又是哈哈大笑,打趣了几句,又想起了顾家的传闻,有些好奇,“聘礼你看到了吗?朕听说为了还点聘礼,怀恩伯府都乱成一团了。”
怀恩伯府为了凑齐还邓家的聘礼,连当街卖家当的事都做出来了,他也好奇邓家给了多少东西。
“侄儿未看到嫁妆。那邓子玉骑马刚到五味茶楼,刺客就出现了。侄儿等会儿命人去邓尚书府上送份礼,因为侄儿的缘故,倒是扰了邓子玉迎亲之事,真要愧对邓尚书了。”
“不过是小事。”明宗没觉得邓子玉迎亲伤了有什么大不了,“听说怀恩伯府的二姑娘,也在五味茶楼?”
他问的平淡,但是语气中带了一丝兴味。
夏南心中讶异,抬头看明宗的神色,心中一凛,口中应道,“听说邓子玉与顾二姑娘自幼定亲,为了迎娶新人,硬吵着退亲了。”
“侄儿今日为了躲避刺客,还惊扰了顾二姑娘。回头侄儿也得备份礼去致歉。”
“那顾二姑娘……”
“顾二姑娘也许也是去看热闹的,带了丫鬟,长相不是绝美,胆子挺大,遇到刺客居然也没吓哭。”夏南想了想,说道,“侄儿觉得顾二姑娘挺特别的。”
他强调了特别二字,明宗一愣,想起这个侄儿一直立志要娶个特别的姑娘,“难得见你夸个姑娘。”
“这些年,要不是有皇伯父庇护,侄儿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夏南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之情,又压了下去,“当初,要不是身边侍女不中用,也许侄儿也不会受伤。”
明宗看他面色平静,可还是带了一丝怨恨之情,倒是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夏南上京没多久,就遇刺了两次。
那时,明宗让人彻查,夏南屏退众人,跟他说刺客肯定是成王府的侧妃所派。
明宗让人一打听,成王府里,成王对先帝所赐的王妃大为不满,而侧妃出身云州世家,父兄都是成王府得力臂膀,据说那侧妃与成王也曾议亲,要不是先帝赐婚,也许她就是王妃了。
夏南说自己上京时,母妃让他向皇伯父求救。
皇城司几次派人到北蓟十六州查探,消息确实。
明宗对夏南才放心了,还特意派了皇城司暗卫暗中保护。
后来夏南大了些,一次出府游玩,碰到南安伯府的姑娘,那姑娘借机缠着夏南说话。刚巧那时又有刺客行刺,那姑娘不知吓得还是有意的,抱住夏南不松手,夏南躲避不及,被刺客刺中心脉,差点连命都没了。
夏南活过来后,南安伯还到自己面前请旨,说自家姑娘与夏世子肌肤相亲,丢了名节,求圣上做主。
夏南要是死了,他上哪儿再找个这么合适的成王府世子来扶持?他是要让夏南回到云州,帮自己掌控成王府的。
刚好南安伯府闹出丑闻,他一气之下,就将南安伯的爵位也褫夺了,让那一家子滚回乡下去。
夏南经过这事,对姑娘心有余悸,每次提到娶妻,都说自己要挑个胆大的特别的姑娘。
听夏南这意思,他觉得怀恩伯府的这个二姑娘不错?
明宗有些沉吟,若是将顾如画赐婚给夏南,倒是不怕夏南得了妻族助力。但是,怀恩伯府如今太落魄,赐婚显不出自己对夏南的恩宠,而且,这顾如画,他也想见见。
明宗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听起来,这顾如画倒还不错?田昌,你记着,回头选秀的时候,让顾如画进宫来,朕看一看。”
田昌之前就已经将顾如画记在心里了,现在更是在心里又提了一级。
夏南听到明宗脱口而出叫出顾如画的名字,心中也有了思量。
明宗又关心了几句后,掏出一个锦盒,“这是朕跟着国师炼丹后,今日才炼成的仙丹,你身子不好,就赐给你吧。”
夏南喜笑颜开地接过锦盒,一看里面有三粒,“皇伯父顾念侄儿,侄儿惶恐。只是三粒仙丹全给了侄儿,侄儿怕出宫后,风险更大了。侄儿斗胆,三粒仙丹,想分一粒给秦王,一粒给晋王,让他们也能沐浴天恩。”
“为何?”
“一是怕秦王表哥表弟他们嫉恨侄儿。回头侄儿一出宫,他们来打侄儿闷棍,以后出去玩也不带侄儿,那侄儿不就被孤立了?二来,人家要是知道侄儿府里有这好东西,派人来打劫怎么办?”
“哈哈哈,看你这点出息。”明宗被夏南说得哈哈大笑,也有些自得。
他学炼丹也学了几年了,可是真正炼成的不多,像这次这样,一次炼成三粒,的确难得。
为了表示对夏南的盛宠,他才忍痛割爱打算全给他,听夏南这么一说,三粒都给他,好像也是恩宠太过了。
“为你着想,朕还是帮你分分吧。”他让田昌又拿了两个锦盒,“这一盒送到秦王府去,这一盒……送去给云妃吧。”宫中这么多女人,云妃最知情识趣,他觉得这恩宠不能少。
田昌连忙答应了。
夏南肉痛地让田昌挑好的给自己留下,一会儿又觉得另一颗更好,在三个锦盒间挣扎了好久,才最后选定了。
明宗伸手点点他,“都给你你说不要,要分走你又舍不得,你说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皇伯父面前,侄儿就是九十岁,也是个孩子。”夏南呵呵一笑。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又到了明宗打坐的时辰,夏南才在皇城司护送下离宫。
他看着手中锦盒,想了片刻,跟同贺低声吩咐,“让人去怀恩伯府探探路,看顾二姑娘的院子在哪里。”
主子连这都要打听了?同贺很想抱着主子阻止他夜探香闺,可想想未来枕头风的好处,他连忙应了声是。
双喜狐疑地看了同贺好几眼,怎么觉得同贺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兴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