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幽暗的医院走廊里，阴凉的空调冷风吹过地面，扫出一片清冷。灯光交错下的阴影，像是光明中滋长的幽暗，挥之不去，无法散尽。
霍汀远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看到程雨从病房里走出来，然后缓缓向他走来。
他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立，皱着眉头看她单薄的衣服和拖鞋，即便裹了一条毯子，但那厚度根本无法为她抵御冷风。
“你出来做什么？让我进去不行？”
他抬手为她裹紧身上的毛毯，然后长臂将她拥入怀里，弯下身子横抱起她，向病房走去。
“别……卢峰在里面。”
程雨抓着他的肩膀，软着声音在他怀里低语。
霍汀远眼底闪过些许无语，轻哼了一声：“卢峰……真能够添乱的。”
他转了一个方向，抱着她朝楼下走去。
“周医生的临时休息室在楼下，我们去那里。”
程雨靠在他怀里，他胸膛的温度让她刚才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又变得湿润起来，她攀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抓紧，这一举动让霍汀远心头颤动无比。
周医生休息室的备份钥匙藏在了门前消防栓的内侧，霍汀远找了出来，打开房门，抱着程雨走了进去，小心翼翼把她放在休息室的小床上，换了个姿势，从身后把她拥进怀里。
程雨抬手握住他抱着自己的手，咬咬下唇，轻声说道：
“卢峰说的那些……”
“我知道，胡说八道。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霍汀远打断她的话，收紧了抱在她腰间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她。
“小雨……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是吗？”
他埋在他的秀发间，声音里带着悲伤的沙哑和低沉。
程雨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含糊地“嗯”了一声，而后颤抖着开口：
“这个孩子，原本就是留不住的。”
他不解：“原本？”
“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
很明显，她不愿意说。
霍汀远拥着她，身体似乎因为悲痛，一阵一阵地颤抖，而后，她听到他沉如山石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雨，对不起。”
他似乎只能，一直对她说“对不起”。
“……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你想继续这样，我也会陪着你……如果你想娶别人，我……唔……”
她的话未说完，他便扶过她的肩膀，把她困在怀抱里，温柔而霸道地攫取她依旧颤抖的双唇。
“不可能。我不可能娶别人。”
他在缠绵中吐出无比坚定的几个字，良久以后离开她的唇舌，眼含笑意捏捏她的小脸：
“我还不想犯重婚罪。”
程雨情不自禁也笑了，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呐呐开口：
“可你现在是霍汀远，不是李文疏。”
“名字只是个符号而已，无论怎样，我都是我。小雨，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一如她当初告诉他的，程雨或是程静语，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她还是她。
他倾身在她脸颊上印下细密的吻，不舍地抱着她，想将她完完全全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的生命里。
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所有时刻，他却永远只能缺席。
七年前她遭绑架时，受重伤躺在医院时，流产病痛时；三年前她结婚时，她怀孕时，她生孩子时……
所有他应该在场的时刻，他都缺席了。
现在他还要顶着这样一个身份，带给她身心上的种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