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急切地说道:“前面带路。”
小丫鬟有些犹豫地望着高九。
高九和蔼地望着小丫鬟,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们会带你离开岚县,你想要什么都会给你的。”
小丫鬟满心欢喜地跑在前面,张全等人紧随其后。
在后院的一间房屋里,堆放着一些杂物,靠墙根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蒙着一块脏兮兮的黑布,一直垂到地面。
小丫鬟指着那张桌子说道:“就在那下面。”
宁文、宁武两兄弟上前将桌子搬到了一边,果然看到地板上放着一个木质的盖子,盖子上面还上着一把锁。
宁武从身边的游击队员手中接过一支狙击步枪,用枪托在上面一敲,将锁头敲掉,伸手就揭开了盖子,露出了一个洞口,一股难闻的气味就从下面传了出来。
宁文和宁武顾不了那么多,就下到了地洞里面,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惊恐的喊叫声:“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张全听到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喊道:“小妹,我是哥哥张全。”
宁文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他说道:“妹子,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哥哥张全没有死,就在上面。”
那个女子没有吭气,很显然,她一时还无法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张全强忍着冲动,没有钻下去,只是催促着,让他们赶紧出来。
这时,下面传来了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枪托撞击的声音。很显然,那个女子是被铁链锁在里面的。
众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下面的情景,可是眼中的怒火都喷了出来。
宁文先出来了,接着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宁武跟在后面。
众人看到个女子身材瘦弱,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赤着双脚,脚踝上有着被勒的血痕。
她的身子十分虚弱,离开了宁文的搀扶,眼看着就要倒下。
张全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那个年轻女子的肩膀,让她虚弱的身子站稳。
然后伸手撩开了她脸上的乱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子。
当年张全离家的时候,他的妹妹只有14岁,今年应该已经21岁了,身材和样貌都发生了变化。
张全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熟悉的样貌依旧可以辨认出来。
他说道:“巧云,我是哥哥张全啊。”
年轻的女子正是张全的妹妹张巧云,她打量着眼前张全成熟男子的面庞,呆滞的眼睛终于闪出了光亮。
她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真的是哥哥吗?”
张全泪流满面,说道:“巧云,我真的是哥哥,我没死。”
年轻的女子盯着张全的脸,又看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哥,”
她一下子扑进了张全的怀中嚎啕大哭。
半晌,已经缓过劲来的张巧云洗了澡,换上了新衣服,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看到张巧云面貌清秀,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只是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慢慢地诉说了她的遭遇。
原来,当年张全外出送货,回到家乡的时候,他家基本上已经消失不见了,整条街被炸弹炸得残缺不全,又经过了一场大火,几乎辨认不出来了。
在这场灾难当中,整整死了两百一十多人,很多人全家都死完了,连收尸的人都找不到。
官府没有办法,只好把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集中埋了起来。
张全回来以后,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全家人都死完了,很快日本人又打了过来,张全被迫离开了家乡,上了桃花山。
张巧云那天恰巧去同学家里串门,飞机轰炸过后,她跑回家去查看,看到家人都已经死了,当时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面。
关押她的人正是李永利,李永利一直惦记着张家的酒坊和那块宅基地。他认为她家的人都死了,于是就起了霸占这块地方的心思。
后来他发现张巧云还活着,只要张巧云还在,他就无法霸占这个地方。
于是他就动了歪心思,派人把张巧云带了回来。他原本想杀人灭口,就在他吩咐人要把张巧云带出去的时候,被他的夫人发现了。
他的夫人整日吃斋念佛,心地善良,坚决反对他这么做。
李永利对自己的这个夫人还是十分敬重的,他打算把张巧云卖到外地去,他的夫人也反对,说要把张巧云留在自己的身边当个丫鬟。
李永利很无奈,只好听从了夫人的意见,但是吩咐手下人对张巧云严加看管,不准她离开后院一步。
刚开始的时候,在李永利夫人的关照下,张巧云的日子还算过得平静。
渐渐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张巧云出落得楚楚动人,李永利的儿子李宝贵看上了她,就想将她霸占。
作为母亲,李永利的夫人虽然心地善良,可是爱子之心是母亲的天性。她也希望巧云能够嫁给自己的儿子,于是就劝说巧云。
巧云无依无靠,对李永利的夫人有好感,答应她跟李宝贵相处一下看看。
没有想到,李宝贵纯粹就是一个无赖,好吃懒做,还到处拈花惹草。
巧云对他十分厌恶,坚决不同意,为此还上吊表示自己的坚决的态度。
李永利的夫人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只好作罢。
不管怎样,在李永利夫人的关照下,巧云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后来李永利的夫人得病死了,巧云的苦日子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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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贵一心想霸占巧云,有一天他闯了进来,想强行占有巧云,结果被巧云用剪刀刺伤,李宝贵把她毒打一顿,打得遍体鳞伤。
李宝贵当时就想将她害死,可是他又有些舍不得,心里还是想得到她,这才没有下毒手。
他知道暂时无法得到巧云了,于是就将巧云关押了起来,想着把她的性子磨软了再说,一直关押到现在。
为了磨她的性子,故意不让她吃饱,不让她洗澡,就连替换衣服也不给她,时不时的还过来羞辱她一番。
巧云痛不欲生,觉得自己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也看不到什么生活的希望,几次想自杀结束自己悲惨的命运。
李家夫人跟前的丫鬟,跟巧云熟悉,李永利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外人知道张巧云的存在,送菜送饭的事情一直都是她来做的。
小丫鬟也是一个孤儿,跟巧云的关系十分密切,多亏了她偷偷地关照,否则的话,巧云不可能活到今天。
听完了巧云的哭诉之后,众人怒火中烧,纷纷破口大骂,要杀李永利全家,替巧云报仇。
张全伸手在桌子上面使劲一拍,喝道:“把李永利父子都给我押来。”
在这些人当中,除了张全以外,最愤怒的要数杜生喜了。他从小跟自己的妹妹相依为命,最后妹妹被恶霸给害死了,他这才杀了恶霸投军的。
他看到了巧云,就想起了自己可怜的妹妹。在巧云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的时候,他的眼泪掉的比张全还多。
他对于李永利父子的仇恨,也不亚于张全。
听到张全的吩咐,他立刻亲自带人去了屋子里,将李永利揪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踢着李永利,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杜生喜把李永利带到了张全的跟前,在李永利的腿弯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让他跪在了张全的面前。
杜生喜说道:“二当家的,我最恨这些欺负别人妹妹的恶人,你把他交给我,我剐了他们。”
高九、郭恒明等人都知道杜生喜这一生最在乎的事情,他们理解他的心情。
张全虽然也痛恨李广利父子,想亲手杀了他们,替巧云报仇,可是他也懂杜生喜的心思,知道这家伙下手一定不会手软。
于是说道:“老五,没问题,等把李宝贵那个畜生抓来,咱们一起行刑。”
李宝贵被关押在县里的监狱里,李成武带人去把他押了过来。
张全问道:“李宝贵,你还认得我吗?”
李宝贵原本以为张全早已经死了,想不到他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桃花山游击队的二当家。
这家伙是个软蛋,他爹花钱给他买了个警察大队的大队长,别看他平时仗着日本鬼子的势力,残害百姓,欺男霸女,他从小养尊处优,什么罪都受不得,更是怕死。
他认出了张全之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哀求,绕过自己的狗命。
李永利身为商会会长,见过的世面比他多一些,他知道自己关押了人家的妹妹,霸占人家的财产,这份仇恨是无法化解的。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于是一声不吭,闭目等死。
张全将李永利父子怒斥了一顿之后,从宁武的手中接过了一把刺刀,亲手抓起了李宝贵。
杜生喜手里拿着一把刺刀,上前就去抓李永利。
巧云心地善良,虽然痛恨李永利父子,看到这种情形,也不忍直视,就将头扭向了一边。
高九不想让张全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落下一个刽子手的形象,他说道:“二当家的,你不要亲自动手了,让别人去干吧。”
说着,他悄悄地用手指指了一下巧云,然后微微摇头。
张全明白了过来,于是问道:“哪位弟兄愿意替我出这口恶气?”
“我来。”
张全的话音一落,梁世虎、李成武等人都抢着要干这件差事。
张全知道梁世虎是个狠人,就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别让这家伙死得太痛快了。”
梁世虎兴奋地说道:“二当家的,您就瞧好吧。”说着上前就去抓李宝贵。
李宝贵看到自己要受酷刑,吓得魂飞魄散。
他知道巧云心软,转向了巧云一个劲地磕头,说道:“巧云妹子,俺知道对不起你,可是俺娘对你最为关照了,看在俺娘的份上,放过俺吧。”
李宝贵的母亲确实对巧云十分关照,甚至可以说是救了巧云的命。
巧云想起王夫人,心中不忍,对张全说道:“哥,王夫人的确对我很好,看在王夫人的面上,就饶了他们吧。”
张全心疼自己的妹子,看到她为李永利父子求情,于是犹豫了起来。
杜生喜却不干了,他说道:“我最恨别人欺负妹妹,二当家的你下不了手,交给我吧。”
梁世虎也说道:“二当家的,像这种恶人留着他们干什么?你就别管了,就由我和五当家的来处置他们吧。”
李永利原来闭目等死,听到儿子的求情,他也动了这个心思,看到站在一边的陈志勇,他说道:“地下党大爷,你们是好人,不会滥杀无辜的。我们虽然霸占了张家的财产,可是罪不致死,不能这样对待我们,请您求个情,放过我们父子吧。”
陈志勇也是穷苦人出身,当年没少受过地主恶霸的气,如果他不是地下党方面的人,自己也会亲自动手去处决他们的。
李永利如果不向他求情,他自然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不过,李永利当着这么多人,说地下党不会滥杀无辜,为维护地下党的名声,他不得不出来说话了。
他说道:“二当家的,李家父子关押了你的妹子,霸占了你家的财产,罪不容恕,不过他们也没有直接害人性命,我不是要替他们求情,只是说能不能就不要用其他的刑法了,把他们直接枪毙了得了。”
李永利父子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想不到陈志勇竟然会这样说。不过,李永利知道自己得罪张家人得罪得太狠了,能够被枪毙,免遭酷刑,已经是烧了高香了,于是他就不再求情了。
李宝贵却依旧想求生,他再次对巧云说道:“巧云姑娘,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俺的母亲对你是真的很好。看在俺母亲的面子上,就放过俺吧。”
巧云还是心软,对张全说道:“哥,王夫人真的对我很好,要不就别杀他们了。”
张全还没有开口说话,杜生喜在那边已经急眼了,说道:“不行。俄一定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