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两侧分别坐着奶娘和常如峰,堂下跪着证人宋管家和其他五个下人。
偏偏映姿没有下跪,在没定罪之前,她还是彭王妃的身份,常宜宾也受之不起,命捕快搬来一把椅子,让映姿坐在堂下,绿荷就在映姿的身旁跪下了。
映姿感觉不妥,坐着受案,传出去,对益王的名声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便坚持站立着。
公堂门口处,横立着一副担架,白布下面盖着香浓的尸体,由于有经验的仵作被益王带到了城外,常宜宾只能从其他县衙暂借仵作,验尸的进程只能慢慢等待。
映姿现在纵使有满肚子的话,通过尸体为自己开解,但没有仵作的确切验证,自己说再多的证言,也实难让她们相信,看来,寄托于尸体为自己洗白的心思,只能暂时搁置一旁,与她们激烈地口舌之争,在所难免了。
公堂外没有围观的百姓,这是老谋深算的常宜宾出的主意,他打算内审,不想把王府的事情全抖搂出去,益王因此丢了脸面,定会第一个怪罪的是他这个知府。
审案正式开始,映姿瞥视了一眼奶娘,那分明是得意的神色,宋管家更是如此,可能她们感觉已经胜券在握了。
映姿冷冷一笑,鹿死谁手,她倒想看看到底谁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映姿就是有点稀奇,那四个讨厌的女人没有来,大概是不想抛头露面的缘故吧,按照她们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也正是她们看着自己倒霉,幸灾乐祸的好时候,怎能稳坐泰山。
常宜宾按照程序开始问话,想尽快了解一切实情。
映姿不喜欢繁琐的审案过程,太不干脆利落,索性请缨自己审案。
犯人审犯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常宜宾很是为难,常如峰却在一旁使眼色,让他尽量答应。
而另一边的奶娘,怎可能让映姿随心所欲,立即大声喝止:“常知府不可,国有国法,府衙也有府衙的规矩,不能因私而废公,有失公允。”
一边是儿子的催促,一边是奶娘的制止,常宜宾不知该听谁的。但一想到头痛的案情,就有点心慌。本来就已被之前接踵而来的人命案,弄的头昏脑涨,有人承接,何乐而不为呢,反正自己在一旁听着,案子也不会错的离谱,即使错了,那也是益王的女人所为,跟他这个府衙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常宜宾也清楚益王正在城外,处理那几桩因民事纠纷而闹出的命案,虽说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益王,但益王能不能及时抽身赶回来,也好处理自己家的糟心事,还不得而知。
常宜宾对映姿的印象并不深,在府衙里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虽说映姿在三具无名尸案和罗氏案中,起到很好的协助作用,在这一点,常宜宾算是有一点感激之意,但在私人问题上,他感到无比的讨厌映姿,因为,只要是益王的女人,都是自己的仇敌,毕竟自己的女儿常王妃如今还在禁足,她们一个个女人倒是穿来的挺勤快的,分享了所有益王的宠爱,怎能让常宜宾喜见映姿呢?
奶娘,对于常宜宾来说,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女儿自从嫁给益王,每天见到的是益王如同假人一般的木讷,虽说两人在情感上找不出激情,但相敬如宾,总还能过得去。
可女儿贪心了些,总想着让益王对她更好点,便见天的去巴结讨好奶娘,为的就是想让奶娘多在益王面前说好话,也不知奶娘有没有向益王说起,四五年了,益王还是老样子,两年前益王接着续娶,好像还是奶娘以延绵子嗣为借口,来撺掇益王的。
女儿嫁过去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确实是理亏,也就没有计较奶娘的多嘴。后来这个奶娘不知为何说走就走,一年多都没见踪影。
就在半年前女儿突然乱了心智,毒死了两个侧王妃,这让益王恼羞成怒,当时,没被益王一刀刺死,已是万幸。
现在,奶娘说回来就回来,凭着这么多年,女儿对她的孝敬,总也有点情意,可她偏偏就没有为女儿说一句好话,就如同忘记了女儿的存在,继续享受着她太上皇的尊荣。
常宜宾想想,就感到奶娘的可恶,一只喂不熟的母狼!
两个女人都不是常宜宾待见的,但也看出两个女人的关系势如水火,倒不如放开手脚,让她们之间互相争斗去,鹿死谁手,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最后的残局,益王自会来收拾。
常宜宾的主意已定,直接同意了映姿的要求,奶娘气得面红耳赤,嘴里狠狠地一直嘟囔着,也不知说什么。
常宜宾也懒得管她,更不怕得罪她,不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老太太吗,平时就是仗着益王身份,才能耀武扬威,对他这个知府老爷并不起任何效用,反正自己的女儿能不能走出禁制,也指望不上她,凭什么要自己上赶着巴结,这种自轻自贱身份的事,常宜宾可做不来。
映姿得到常宜宾的指令,有了成功的起步,心里当然高兴。她走到宋管家的身旁,看了看她那可恨的脸,冷笑了一声,但她仍以平和的语气问到:“宋管家,你口口声声指证我,一定有你的理由,那我且问你,当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宋管家一愣,顿感映姿的话多此一举,那恐怖的场面,连下人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再来问一遍,除非是她自己脑残?宋管家不屑一顾眼前的映姿,并且冷哼了一声:“彭王妃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还来问奴婢,真是的!”
映姿对于气焰嚣张的宋管家,一度蔑视自己,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但映姿也很清楚,她对自己夷然不屑的态度,所有的底气完全取决于奶娘,如果没有奶娘诸多的授意,她怎敢如此狂妄。
映姿如果再任由她这样嚣张下去,根本无法继续审下去。只能采取最极端的手段。
映姿把表情反转,突然厉声叱喝:“大胆,本王妃在质问你,你竟敢违逆,真想吃了板子,再来顺从?”
宋管家不屑地瞥视了映姿一眼,又是一声冷哼:“你又不是官老爷,有何权利来质问奴婢?彭王妃别忘了你可是命案的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