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时候,短兵相接是免不了的,顾孟两家打手只要一见面,便大打出手,而且打得不可开交,血雨腥风。
有的伤势稍微严重一点的,可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躺在床上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两虎相斗,最后也只能落个两败俱伤。
也就是上一次,县衙失火的时候,顾孟两家已经闹腾了整整一夜,天一亮,其中一个小厮提议,去让县令听讼断狱,一定能求个明达公正,很快就能具结完案。
孟源和顾斌一听也有道理,便没有多加思考,同时来到县衙,正好县令去处理商贾汪于的命案,他们也瞧不上县丞,没等两家返回去,便群情激奋,人声沸腾起来。
两家对峙,不外乎轻口薄舌,恶语相加,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互不相让,之后,便演变成了推天抢地,大打出手,沸反盈天的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最后,顾孟两家官司也没打成,闹得不欢而散,各自抬着各自的伤残回府。
紧接着就迎来了县令的传讯,各自过堂审问。县令想着以绳墨之言,说服两家坦白实情。
可是,顾孟两家,却都在喊冤叫屈,泣诉自己的何其无辜。
他们两家正是失火的关键,县令岂能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准备将他们收押候审。
不成想,顾斌一头撞在大堂的柱子上,头上的鲜血犹如喷泉一样,要不是找的大夫及时赶到,恐怕就得一命呜呼。
而孟源本身就有痼疾,口吐鲜血,一口气差一点没上来,险些小命休矣。
面对这么危险的两个人物,县令哪还敢收押,他更担心是两家倘若无缘无故死在牢中,他作为县衙的父母官,有直接的连带责任,丢官罢爵是小,小命不保才是最重要的。
迫不得已,县令正好把他俩暂时释放,等案情需要,再找他俩过堂也不迟。
之后的事,可能县令做梦都没想到,在未时左右,正午过后的时辰点,顾斌突然神经失常,谁都不认,乘人不备,上吊自杀;而孟源正在自己房间里行走,一头栽在地上,立即气绝身亡。
顾斌和孟源突然的暴毙,一个比一个死的奇怪,县令自知案情重大,不得不连夜通报益王。
……
“他们是何时死的?”映姿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禀彭王妃,顾斌和孟源俩人死时的时辰,正好都指向酉时,太阳落山的时候。”
怎会如此巧合?两家本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可能连死的时辰都商量好吧
案情变得若明若暗起来,映姿有种悟觉,这应该是一起人为的杀人案。
等到一行人来到灵堂,里面一排排的白色蜡烛,把灵堂照的通亮。
身穿孝衣的大夫人领着二夫人,以及孩子们,立即暂停悲泣,给益王行了一个礼,然后起身,退到一旁。
灵堂后面是孟源的棺椁,仵作正埋头验尸,半个身子,伸向了孟源的棺椁里。经过县令的提醒,仵作赶紧退了出来,向益王和映姿各行了一个礼,然后,把手中的笔录交给了益王。
映姿瞥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顿感头昏脑涨,懒得再多看一眼,便凑到棺椁前,看了一眼孟源的尸体。只见孟源的脸色黑紫,嘴巴和眼睛都是张开的,看来死前有一定经过痛苦的折磨。
“你看出什么了吗,能否请赐教一下?”益王也走了过来。
映姿努了一下嘴:“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我自己都还是糊里糊涂,如何能够赐教与王爷?王爷可别再笑话我了,仵作的笔录都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王爷可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上面就是写着孟源在死前吃的什么饭菜,喝了什么中药而已,每一种东西都是平时所用的,并没有什么不妥。身上无半点伤痕,血液、喉结处,都没有验出中毒现象,至于如何死的,仵作也没验出来。”
“既是这样,那只能多费一遍口舌了。”映姿走到大夫人的身边,行了一个礼。
大夫人虽不知道映姿的身份,但能跟益王一起过来,想想也是了得的人物,顿时被映姿的一礼给搞得慌了神,赶紧回礼。
“孟夫人,平时,孟老爷的饭菜和中药都是由谁来负责?”
“回禀官爷,是婢女翠翠,这几年都是她伺候在老爷身边的。”
“她秉性如何?”
“小丫头是个孤儿,在府里已经九年了。老爷有一次,出门做生意,看到八岁的翠翠正被人贩子拐卖。老爷受不了小丫头可怜的眼神,便出手买下了她,到了府中,明着是婢女,实则就是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到了她十一二岁年纪的时候,可能是感恩老爷的养育之恩,主动担负起贴身照顾老爷的任务。她平时向来惟命是从,对老爷也是细心照顾。”
映姿扫视了一周,除了孟源的夫人孩子,再就是那些为丧礼做准备,而忙碌的下人们。
照着大夫人的说法,这些下人里面不可能有翠翠身影,她既与孟源有着父女的情意,现在应该哭得很伤心才对,何来心情忙别的:“她人呢?应该不在这儿吧?”
“不在,这丫头一下子承受不了老爷突然暴毙,几次哭晕过去,这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果如所料!映姿又问道:“熬药都是有谁来完成?”
“也是翠翠。老爷身体的痼疾,是很多年的老毛病,平时该吃什么药,不该吃什么药,翠翠一则担心别人弄错,二则熬药的时候,怕掌握不了火候,一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并亲自完成。”
好一个忠心的翠翠,映姿猜测翠翠,应该是把孟源真心当做亲生父亲来看待了:“孟老爷平时吃的饭菜都是谁做的?”
“是后厨的李师傅,在民妇嫁给老爷之前,他就已经是孟府的厨子了。他做的饭菜可是一绝,早前听说,他可是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最中意的厨子,曾三顾茅庐好不容易才把李师傅请来的。”
在表面上看来,李师傅和翠翠都是最直接接触孟源的两个人,如果他们生有歹心,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下手。可是,凭着他们是孟府的最有资格的老人,说他们别有用心,似乎太牵强。
“官爷对他们俩人问的这么仔细,可是怀疑什么?”大夫人对映姿莫名其妙的问话开始变得尤为紧张。
听大夫人的口气,想来她对俩人非常信任,也难怪,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成了亲人:“噢,没有任何怀疑,我只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