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家被依次带到公堂上逐个审问。
常宜宾有心想让益王主审,益王坚决不肯,只做旁听。两边还坐着协助常宜宾的同知、通判,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常如峰。
映姿提出的建议,促使案子有了急速的进展,马上被列为他们处理公事的一员。现在也成了坐席上的旁听。她很庆幸,在府衙待了好几天,常宜宾和常如峰依旧没有被认出她的身份,要不然,她真担心他们会因为常王妃的禁足,而含沙射影,对她有不利的举止。
被带上公堂的先是一对夫妇俩,半年前丢了不到三岁的女儿,曾怀疑被人贩子掳走了,他们不相信官衙拖拖拉拉的追踪术,便自己天南海北去寻找,结果半年都过去了,一无所获。
又接连带到公堂的有两个单身男子,他们两家的信息基本上像似,因为贫困,而致使妻子承受不了缺油少盐的生活,跟人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案子审起来似乎不容乐观,尤其这三家,常宜宾刚审问了几句,他们一个个哭得涕泪滂沱,非要常宜宾替他们找回丢失的亲人。场面陷入被动中,为了确定案件的真实性,同时找了三家最有利的证人,年龄上虽吻合,但是身上的印记不同。
常宜宾拿不出真凭实据,只能暂时释放,等查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抓人。
再次被带上堂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罗氏,眼窝深陷,脸上的憔悴无法形容。她和夫君邵元同是三十一岁。两人是青梅竹马,结婚十三年了,育有一儿一女。邵元起先很勤奋,对家的照顾,无微不至,后来结识了几个狐朋狗友,曾被带入青楼几次,便一发不可收拾,一直留恋忘返,做生意也不再用心。
罗氏曾经劝过几次,试图以往日的情意打动他,可惜邵元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罗氏心灰意冷,对他不再抱有希望,一个女人领着尚未成年的两个孩子,苦苦支撑酒馆。
半年前邵元突然失踪,一直杳无音信,传言说邵元领着一个不知哪来的女子跑了。一直心力交瘁的罗氏再也支撑不住,病卧床榻,要不是母家的兄弟帮着打理酒馆,罗氏和两个孩子恐怕一日都难以为继。
映姿在罗氏说话的时候,从眉宇间和神色中看到她的坚忍和无形的恨意。深有体会,任哪个女子碰到这种男人,都会承受不住,恨,是必然的。
最后一位是一个商贾冯泽,此人的年龄三十有余,已过而立之年。嘴边的胡须短小而稠密,皮肤白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整个人乍看起来,勉勉强强过得去。
他先后娶了三位夫人,大夫人姜氏的母家也是商贾之家,育有一子,已有十二岁的年纪;二夫人秦氏是屠户出身,不能生育。
他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在外地认识了三夫人朱氏,她的母家是书香门第,只因两人一见钟情,朱氏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跟着冯泽来到千里之外的建昌城。
刚开始,朱氏由于姿容漂亮,举止文雅,曾一度被邻里夸赞,给冯泽的头上也套上了许多美好的光环。
冯泽一直以三夫人为骄傲,走在大街上都感到无比有面子。
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浓郁,冯泽把朱氏宠成了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两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即使冯泽奔波于外地,也会带上朱氏一起。
一年后,两人如愿以偿有了他们自己的女儿,孩子长得很漂亮,像极了朱氏。孩子的可爱,朱氏的温柔貌美,让冯泽更加倍的疼爱母女俩。
就在孩子二三岁的时候,也就是半年前,朱氏领着孩子突然去母家省亲,至今都没有回来的讯息。
两人的感情如此黏腻,朱氏何以舍得离开冯泽那么长时间?而冯泽又为何不去接她们母女俩回来?
这种种关联,不得不让人生疑。
常宜宾想问出朱氏母家确切的位置,冯泽只说太远、偏僻、不好找等理由试图推卸,最后的话就更不可思议,说什么不想劳烦府衙的官差,他会亲自接回母女俩。
解释不清,左右隐瞒,尤其是冯泽说话间游移不定的神色,应该是内心发慌所致。狡猾如狐的常宜宾岂能看不出,立即施加大刑,各种刑罚叠加,始终没有撬开冯泽的嘴。
连夜审讯,五家的情况已经都了解个大概。最为可疑的只能是冯泽和罗氏。
冯泽的三夫人朱氏,母家不明,无法取证印记的真实性,冯泽其他两位夫人的证词和冯泽差不多,一致的闪烁其辞。至于朱氏和女儿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只能再做一步调查,才能确定真实的事情经过。
唯一的男尸虽没有任何印记,却又正好符合丢失的邵元,而罗氏因为恨而杀了自己不争气的男人,无可厚非,这样的理由说得通。
恰巧他们两家又正好可以取代三具尸体。最后锁定也只能是他们了。
每一件推理只能暂时作为猜测的一部分,并不能算作真凭实据。要想了解真实的原由,坐实他们的罪证,只能再进一步查清事实。
案件的彻查,全权交给了常宜宾,天色接近正午,益王和映姿收拾东西,准备回王府。
这时,常如峰走了进来,满脸堆笑的说道:“王爷恕罪,迫不得已,打扰你一下,属下可否借用彭王妃一会,别误会,还是案情的事,属下担心你们一走,案子会有许多的疑难杂症解决不了,所以……”
又是案情,以前那么多的大案要案,益王也都是帮着抓到嫌疑人后,接下来的审讯全权交管与他们父子俩,现在却又担心审不了,还非要一次次地请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自己一个身高体大的堂堂王爷,他竟敢无视,权当透明人。笑话!真不知是他的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
益王不想深思这些无聊的事情,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自从上次,常如峰没有采取任何报复,映姿对他的提防消除了不少,既然被常如峰亲自请,那就给个面子,反正益王也没有反对。
映姿跟着常如峰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下后,映姿迫不及待的问道:“常将军,你到底想问什么,赶紧说,我还要回王府。”
常如峰温情脉脉地盯着映姿,温柔的笑容也在脸上呈现。看似与平静,而内心早已翻腾的常如峰,真怕控制不住伸手去拥抱映姿:“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