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芷进来时，谢意年正在给猫梳毛。
不白很皮，一直试图挣脱，想要去和老婆贴贴。
乔芷走过来帮谢意年按住不白。
“我欠谢爷的人情越来越多了，怎么办，我要还不完了。”
“谁要你还了？”谢意年替乔芷摘下头发上黏着的猫毛，“作为乱世里的大英雄，拯救无辜少女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是是，咱谢爷是大英雄。”
乔芷正想调笑几句，抬头时视线不小心顺着谢意年的领口滑进去，意外看到了里面纵横交错的伤疤。
“你受伤了？”乔芷诧异地问，“出什么事？”
谢意年低下头，发现自己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颗。
他将纽扣系好，故作轻松道：“勘测场地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要紧。”
不太对，乔芷的直觉告诉她，谢意年在撒谎。
“谢爷，你是怎么把我姐姐救出来的？你和蓝血人打起来了？”
“打架多不优雅，我只是花了一点小钱而已。”
“一点小钱是多少？你们有交易合同么？可以给我看看么？”
“你看这个干什么？突然对做生意有兴趣了？”
“谢爷，你似乎在逃避。”乔芷微微眯起眼睛。
“我没有。”谢意年否认的飞快。
“没有就给我看看合同。”
“……”
被缠的没办法，谢意年只能将合同翻出来。
他在赌乔芷不知道b6水晶的价值。
可惜，他赌输了。
“前段时间我看新闻，里面说b6水晶是目前最稀有的十种矿物之一，而你，一次就花掉了1亿吨。”乔芷咬着嘴唇，眼眶不由泛湿。
“千金难买美人笑，我又不亏。”谢意年摸了摸乔芷的眼尾，“怎么还哭了？这不是你的性格。”
“你花了这么多钱，你的养父不可能不生气。”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谢意年放弃挣扎了，“我确实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惩罚……哎，你这小姑娘怎么扒人衣服？”
乔芷对谢意年的话已经没有信任了。
她一把将谢意年白衬衫的纽扣扯开。
在衣服滑落的瞬间，数不清的青紫伤痕立刻映入眼帘。
“你管这叫轻伤？”
乔芷抬手抚上其中一道伤疤。
“这道应该是鞭子抽的，旁边有细小的红点，鞭子很可能带有倒刺。”
“这道看起来是木板或者铁皮打的，而且不是在同一天打的，他们是不是故意打在你的旧伤上？”
“还有这道，好像是锁链……”
乔芷越说声音越低。
她是怕痛体质，这些刑罚要是落到她的身上，她能不能熬过去都不一定。
而谢意年不仅熬过去了，还摆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我不怕痛，这些刑罚对我来说跟按摩没什么区别。”
“真的？”
乔芷在一道已经快要痊愈的伤疤上戳了戳。
听到谢意年克制不住的吸气声，又气又心疼。
“真能嘴硬，你的药箱在哪里？我帮你涂药。”
找到药箱，他们一起来到谢意年的卧室里。
谢意年脱去上衣坐在小沙发上。
他低头看乔芷用粉白的指节捏着棉签，小心翼翼蘸取药液，一点一点涂在他的伤口处。
乔芷专注的目光犹如带有温度，烫在他的皮肤上。
稠密的黑色长发垂在肩膀上，有一部分发尾垂到他身上，像小勾子一样勾着他。
还有纤长的睫毛正在轻轻颤抖，刚刚哭过的眼尾带着一时无法褪去殷红。
谢意年的目光似画笔，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描绘着乔芷的轮廓。
乔芷没有留意到来自头顶的注视。
谢意年胸口蔓延着数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而且……他的肌肉一块儿一块儿的，有起有落。
药液时常挂不上去，顺着肌肉滑落，乔芷还要分心帮他擦去。
二十分钟后，终于处理到最严重的一块儿伤疤。
这块伤疤还在往外渗血，附近的皮肉看起来都快烂掉了。
乔芷凑过去，轻轻在伤口处吹了吹。
粉嫩的唇肉轻轻抖动，隐约可见期间皓白的牙齿和乖巧的小舎。
谢意年缓慢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和乔芷曾经的对话——
“这么漂亮一张嘴，你只用来吃饭？”
“当然还要用来接吻，但是我现在没有男朋友，所以只能用来吃饭啦。”
也不知道以后谁可以吻到这张唇。
谢意年移开目光，尝试用深呼吸平复心头泛起的涟漪。
他不想谈恋爱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为他这些年看过太多的背叛。
连他的养父养母，看起来无比恩爱的一对，其实都各自在外面有人。
二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卢老爷不爱他，很多需要去危险星球的行动都扔给了他。
谢意年二十岁出头时心高气傲，性格浮躁，做事不仔细，意外接触了有辐射的矿石。
现代医学发达，谢意年被手下及时送医，在死神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命虽然保住了，辐射依旧在他体内埋下隐患。
他的器官比常人更易衰老，医生说他很难活过40岁。
而今年，他已经27了。
所谓的无爱者自由的言论，不过是不敢爱，认为自己没资格爱的托词。
“这么入神想什么呢？”
乔芷处理好谢意年身上的疤，发现谢意年眼神空空，正望着不远处发呆。
他向来闪着自信和生机的眼眸难得一见带了一丝惆怅。
给他一把油纸伞，他都可以去寂寥的雨巷里彷徨了。
“没想什么。”
谢意年回过神来。
看到乔芷手指上沾了药液，抽出一张的湿纸巾，握住乔芷的手帮她擦拭。
乔芷葱白的手指软乎乎的，指甲修的整齐，粉白圆润，乖的很。
不像它的主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此刻已到黎明，太阳正顺着地平线缓缓升起。
“不小心折腾你一夜没睡。”谢意年抓住丢在一旁的衣服，“作为赔礼，我请你去吃个早餐。”
“已经早上了吗？”乔芷苦恼地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六点二十二了，今天我要陪金春阳去高尔夫球场，一早出发，我得去梳妆换衣了。”
“这就要走了？”谢意年动作一滞。
“是啊，金春阳现在没有我不行。”乔芷眼含得意，“我哄人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谢意年语气干巴巴的。
“我先走了，明天我和姐姐一起请谢爷喝酒。”
乔芷收拾好药箱，刚要站起来，手腕突然被谢意年拉住。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不去行不行？”谢意年抿着嘴唇。
“嗯？”乔芷怔了一瞬，“不去任务怎么办？金春阳越来越警觉了，迷蝶饮还差5瓶的剂量呢。”
“哦，真是敬业的好员工，你去吧。”
“……你得放手我才能走。”
“……”
谢意年没有说话，依旧紧紧抓着乔芷手腕不放。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谢意年再次开口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不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