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伦一杯接一杯喝酒，足足七八杯之后，才吐出一口浓重的酒气：“好。我明日就开始露面。”
江凡笑了：“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私事。以后，骊山物资再涨价五倍。”
“什么？！”都伦眉头瞬间蹙起。
“很合理啊，秦国在打仗，物资生产、输出百倍不变，只涨五倍很够意思了。”
“你们在开战之前已经涨了三倍！”都伦咬牙道。
“呵呵，我知道啊，但现在又变了，这可是战时。我相信大家都理解。”
都伦冷笑：“王帐恐怕就不能理解。”
“我管他作甚？”江凡一摊手，“他都在心怀鬼胎了，你觉得我们这生意还要做下去？”
都伦一愣：“你要停了和王帐的生意？”
“不错，我家在打仗啊，很有道理不是？”
都伦面色微动，如此一来，一家独大，再涨五倍，别人也得捏着鼻子买……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目光渐渐收缩，慢慢又变得愤怒：“江凡，你在推动王帐和我们的长期对立！”
江凡真是不得不刮目相看，都伦的政治智慧的确很了不得，连后续结果都能看明白。
“你可以不做，我选浑邪王或者右贤王都可以。”
“你！”都伦面色涨红，但却发现自己一点办法也没的。
江凡好整以暇：“算了，一次三倍一次五倍的，不够麻烦，直接十倍吧，原始价格涨十倍。”
都伦无比愤怒，胸膛连连起伏，可对方拿捏命脉，他就是没辙。
然而，那可是十倍啊。奢侈品就算了，大不了不买，但精盐、茶砖、烈酒这些牧民生存必须物资却无法断。可偏生这些技术全都掌握在江凡手中，生意就能说给谁给谁？
而局势发展至此，在王帐威逼下，左贤王部就算被他给断了供应，也不可能出兵讨伐或者威胁，否则自家好不容易摆脱的东西会重新找上门来。
“你这是趁火打劫……你可知道你那些东西原本就是天价，原本就在吞噬我草原血肉，现在涨价十倍，无数族人完全不能承担，会哀鸿遍野你知道吗？！”
“啊，那么他们可以去想办法采购粗盐巴，糙酒或者生茶也能替代不是。”
都伦出离愤怒：“他们已经形成了依赖！粗盐有毒，我难道不知？生茶产地八成被你控制我难道不知？糙酒根本难以抗寒，我难道不知？”
他的愤怒江凡却根本无所谓：“但我大秦正在打仗啊，已经够麻烦了，谁还能考虑其他人？”
“你，你——！”
都伦气的说不出话来。那硕大的下巴都在剧烈抖动。
江凡换了副面孔，笑呵呵道：“都伦啊，也不用如此激动，只是战时而已，大家都能理解。何况好处大大的呢。正如你所说，他们已经形成依赖，那么只有你独家，左贤王部该如何壮大？而你假如有心改变草原，难道不能靠经济来做点大事？理想之路，战争并非唯一手段呐……”
都伦呆了呆，一时间有些茫然。
江凡拍拍他的肩膀：“王帐最强就可以吞噬各大部，但谁规定王帐就是王帐呢……你手中有这三宝，可以拉拢多少盟友，没准哪天你比金帐王庭还强……”
都伦骇然色变：“住口！”
江凡只是笑笑，没再言语。
都伦面色变幻半晌，沉声道：“你只卖给我家，王帐为了避免和阿达敌对，暂时是不能对我们怎么样，但对你大秦可就不好说了……”
江凡嗤之以鼻：“来打我呀？大军穿越你左贤王部？你阿达能忍？还有，我来这趟为了啥？直说，分化啊，我成功了，内部麻烦就够大狼主头疼很长时间，还打我，想屁吃呢。况且他还要指望战后我能继续供应呢不是。”
“可我也同样要和王庭保持平衡，为什么能拿货，总需要给出个合理解释。”
“很简单，离得近，靠走私呗，大秦早就物资封锁了，天下皆知。而你们呢，长期做生意，有私下渠道。所以价格才这么贵，你看看，我都给兄弟想好了。”
都伦咬咬牙：“江凡，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江凡叹口气：“兄弟啊，我也无奈啊，打仗很费钱。”
这要换其他人来说，的确是句实话，唯独对江凡而言简直就是睁着眼瞎掰，他根本不需要这种时候来如此操作，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草原保持分化状态，无力南下。
可大秦一旦统一华域，接下来会如何？他实在不敢想……
“兄弟啊，不要想的太远了，你没那个资格，倒不如利用我给你的一切，利用自己本身的一切，好好壮大自己，某一天，才有可能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愿望去发展，好好想想。”
都伦终于叹口气：“是啊……我没那个资格，但我不会看着你越来越有资格，江凡，我会努力，哪怕追不上，我也要尽我所能。”
江凡点点头：“各有立场，我理解。只是希望，你认真考虑，出路真的不止有一条，有功夫……多和新月谈谈吧，你们有过类似的经历，有共同语言，她的见地或许对你有所启发。”
——
大狼主出离愤怒，摔碎的牛角杯和拍碎的桌案一片狼藉，几个头人都沉默的坐着不敢喘大气。
“合阔台，齐煞，新月，大祭司！！！”
大狼主一贯阴沉，但此刻眼睛却仿佛要喷出火来。
就在刚才，他得到消息，齐煞承认了合阔台的位置，而浑邪王整个部落和新月部落结盟了。同时大祭司公开宣称合阔台继任浑邪王乃长生天旨意，不日将为其举办祭天典礼。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他岂能不知，一切大计要被打乱啊。
这还不算，合阔台、齐煞居然还做出最让他震惊莫名的动作，派遣大军进入新月部，这明显是要帮忙对付屠灵王，而实际上，就是在和自己对着干。
他完全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忽尔赤那个蠢东西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拒绝王帐，更不用说完全不想打仗只想壮大的都猛。
这不，已有消息称，都猛刚刚确立的继承人都伦已经前往新月部拜会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