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位全大夫就跟着纤云来到了前厢。
江舟站起来道:“全大夫,今日又劳烦你跑这一趟了,弄巧儿能好转得如此快,还要多谢全大夫妙手。”
全大夫只是拱拱手道:“诶,江公子客气了,医者本份,何需言谢?”
江舟叹道:“医者本份,说得真好,只是世上能做到这四个字的,又有几人呢?”
旋即他又若有所指地笑道:“像全大夫如此术德双全之人,实在是难得。”
全大夫笑道:“老朽不过是痴长些年岁,见得多些罢了,哪里有什么术德双全?”
“公子所言,未免有些偏激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
“是吗?”
江舟不置可否道:“许是在下在肃靖司那等所在待得久了,看惯了妖魔鬼怪,这心也光亮不起来了,看谁都像妖怪。”
全大夫一愣,有些不确定地道:“江公子……难道以为老朽是妖怪不成?”
江舟摇手道:“那倒不是。”
“不过,这世上的妖怪若都如全大夫这般,那也用不着我们肃靖司了。”
“这个……”
全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年轻的贵人将他叫来,莫名其妙地跟他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干嘛?
江舟见他神情,不由一笑,话锋一转又道:“恕江某冒昧,不知道全大夫可是江都人士?”
全大夫道:“老朽往上几代,皆居江都,如今的医馆也是祖上传下。”
江舟又道:“全大夫医术不凡,江某有意结交,可至今还不知全大夫名讳,可否见告?”
全大夫拱手道:“不敢,老朽全一斗。”
“全一斗?好名字。”
江舟笑了起来:“不知全大夫今年贵庚?可有妻儿?”
“……”
全一斗有些怔然。
这问得也太宽了吧?
不过他还是开口道:“惭愧,家中止有一老妻,并无子嗣。”
江舟叹道:“这倒是可惜了……”
全一斗洒然道:“人各有命,老朽年轻时落下病根,注定无后,也早已认命了。”
说完,他怕江舟再刨根究底,也不知道会问出什么怪话来。
直接站了起来,告辞道:“江公子,老朽还有病人要诊治,就不久留了。”
“既然如此,江某也不强留了,外面还在下雨,纤云,送全大夫回去。”
江舟一笑,起身朝纤云示意,纤云便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银两递了过来。
全一斗大方地接过,拱拱手,便背起药箱快步离去,纤云跟着送了出去。
一旁含笑看了许久的一点红笑道:“公子这是怀疑那老头儿有什么问题?”
江舟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一点红媚眼流转,笑道:“我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这老头儿的脾气却好得过份了。”
“照公子你刚才那种问法,就算知道公子身份贵重,一般人怕是也难免不快。”
江舟笑道:“你眼力倒是不错。”
一点红两眼一亮,连着发出几问:“他真有问题?难道这老头真是妖怪?要不要我去探探底?”
江舟眼皮一翻:“不必了,我说你是不是闲得慌?”
一点红撇嘴道:“公子还说呢。”
“本以为开个铺子是件美差,没想到铺子开了几天,一单生意也没做成,别说人,连狗都没一只。”
江舟一笑:“清闲还不好?再过两天,你可别跟我叫苦。”
这也在他的意料中。
琅嬛福地里卖的最多的还是书。
他写的《九丘志异·太古纪年》,虽然看着是神怪异事,但却是他照着写史的方式写出来的。
文字难免干巴枯燥,不像之前写的《群雄录》那般引人入胜,本就很难吸引人。
加上这书在文茂阁还有卖,他这新开的小铺子又怎么可能竞争得过?
但这种情况估计不会持续太久了。
他现在在江都城不说如日中天,也差不了多少。
至少不少人想要接近他。
琅嬛福地是还没有人知道,等有人知道是他开的铺子,就算他卖的是屎,恐怕也不会少了客人……
要是知道里面还有丹药售卖,估计能把那里挤垮。
他那些丹药,诸如一阳丹,虽然只能增长一年修为,却也以令许多人疯狂。
一颗丹药,能省却一年苦修,谁不想?
阴灵膏、阳灵膏这些东西,更是能直接增长神魂、精血,相当于提升根基,恐怕那些仙门弟子都会趋之若鹜。
不过江舟肯定是不可能大量放出。
这玩意他自已都缺,每个月最多也就放出一两颗,能达到目的就足够了。
他如今虽然能与四品交手,但本身却只有七百年修为,离四品还差着二百年呢。
一阳丹这东西再多都嫌少。
“路还长着啊……”
江舟叹了一声,两具化身走出。
自已走到娑罗树下,摒除杂念,关闭了大阵,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在外。
开始修炼元神大法。
“黄雪梅”来到后院的水榭,抚起琴来。
却是江舟分出心神,又一次开始作死式的“实验”。
说起来,幻身的实力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武道一途,若不入圣,理念再强也有限,难以突破界限。
也导致他的“师兄师姐”们都只能是武道侧的,很多凶残的人物都出不来,实在太可惜了。
就算希望渺茫,江舟也想继续尝试,看能不能以他如今一身所学,参悟出“仙法”来。
说起来,他现在算是一心四用。
本体修炼,“丁鹏”刷怪,“黄雪梅”做“实验”。
在了夜里,“李白”走出了江宅,去赴方清的宴请。
若非现在的幻梦身,已经生出神异,这些幻身各有一丝“本性”,这么玩法,久了非得精神分裂不可。
……
方府。
方清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和大多数文人名士一般,颔下留有长须,乌黑顺滑,气度不凡。
得知“李白”前来,竟亲自迎出门来,身段放得极低。
“哈哈哈,早就听闻谪仙人之名,只是缘悭一面,今日得见,果真是见面胜似闻名,真是老夫之幸事。”
“李白”却是不跟他客套,直接大袖一挥,便往方府里走,边走边道:“白生平唯好酒,有人请我喝酒,那是天上下刀子也要来的,美酒何在?”
“李白”为人疏狂,已近乎人尽皆知,方清也不以为意,跟了进来。
“既是老夫宴请谪仙人,自然少不了美酒,李公子请。”
内中已经摆下了酒宴,方清把自家内眷也叫来作陪,这是极大的善意。
“李白”也不管他人,往那一坐,就是不停地灌酒。
方清笑意吟吟,不以为杵。
直到“李白”喝得满脸通红,醉意熏然,才自已开口道:“方大人拿出如此好酒请白,该不会只是为了在一旁看丑态吧?”
“哈哈,世人皆言,谪仙人千杯不醉,斗酒能作诗百篇,若是能观李公子醉酒,怕是世人没有几人不愿。”
方清恭维地说道,旋即双手拍了拍。
几个家丁便押着一人进来。
这人被绳子捆得结实,被押着跪在厅下。
方清冷着脸道:“逆子,还不将你做下恶事出来?”
这人竟就是他的儿子方唐镜。
方唐镜挣扎起来,只可惜被捆得结实,又被家丁给按着,根本挣扎不起来。
只能悲愤地叫道:“爹!您这是做甚?我是您儿子啊!亲儿子!”
方清冷声道:“哼,你若不是我儿子,我还懒得理你。”
“给老夫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说为止!”
两个家丁闻言,还真就拿着大板,放手打起来。
打得方唐镜哭爹喊娘的。
方夫人就在厅中,面上满是不忍,却也没有出声阻拦。
足见方清在家中的威严。
“李白”只是自顾喝酒,方唐镜真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都没力气喊了,方清才让人停了下来。
“李白”才道:“方大人这是何意?”
方清指着奄奄一息的方唐镜:“这逆子暗中勾结江湖上的邪道,竟敢对李公子同门,那位江士史的家人下咒,”
“按律,暗害朝廷命官家眷,本该押赴官府,判个流徒之刑,”
“不过这逆子虽然该死,但老夫膝下却唯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这逆子被老夫内子惯坏了,一点本事没有,还吃不了苦,若是流徒出阳,怕是活不了了,”
“老夫也只好厚脸徇私一回,想请李公子居中说项,请江士史高抬贵手,放逆子一马,”
“只要留得一条命,这逆子随他处置。”
“哈哈哈。”
“李白”笑道:“那你该去找我师弟才是,找我作甚?”
方清摇头叹道:“老夫与江士史毕竟没有什么交情,逆子做下如此之事,贸然登门,怕是难免惹人不快。”
“李白”笑道:“白也与方大人素昧平生吧?”
方清摇头道:“不对,李公子于我儒门有赫赫之功,即便未曾谋面,也算有几分渊源。”
“据老夫所知,稷下学宫,有意筵请李公子入学宫,教授诗学,老夫也申购出稷下,若是此事成行,你我也算份属同门了。”
“儒门?”
“李白”笑道:“白师出方寸山,可不打算背师另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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