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癫丐僧身上。
一向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癫丐僧竟久违地生出一丝局促。
“准、准了?”
癫丐僧有些结巴,试探性地道:“老、老……老子现在反悔行不行?”
随性而为可以,但头上要是压了这么大一尊神,他浑身都痒……
那个未知的存在……
是“天”……吗?
同样的疑问也在一众至圣心中生出。
不……未必……
即便是“天”上之“人”,也未必能有那种不可言说的威势。
江舟说话的时候腿是软的。
就怕当头一道天雷把他劈死。
话一出口,等了也一会儿没有反应,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位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大佬还是很宽容的。
江舟不是不知道,若真是有那不可知的存在,他这样做有多大胆子。
但是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
恃宠而骄!
他是老天最宠爱的崽……
吐槽归吐槽,实在是悬崖上走钢丝,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哪怕是现在,江舟也不认为自己就稳如山岳,无人敢惹了。
虎皮毕竟是虎皮,对一般人还行。
那些入圣之人,哪一个不是心志坚定,难以动摇?
即便生死当前,也未必能令他们皱半分眉头,更不可能改变他们心中的坚持。
否则也走不到这一步。
北帝神威,震慑足以,但也不过是给他争取些时间罢了。
或许他们不会正大光明地对他出手,但暗地里的试探绝对少不了。
就看他他如何应付周旋。
别人不说,眼前的宝月和尚,仍站在那里,未曾离开,就足见一斑。
反悔?
现在想跑?
做梦!
一口唾沫一颗钉。
以后你生是我方寸山的人,死是我方寸山的鬼。
就算立时死了,埋进坟堆里,那也是我方寸山的列人!
这可是个金牌打手,决不圾放跑了。
江舟心念电转,神色如常道:“前辈去留,自然是由前辈自己决定。”
癫丐僧赶紧道:“哦,那我就……”
“前辈。”
他话没说完,江舟就打断道:“适才晚辈禀明老师时,老师还有一篇经文赐下,令晚辈代为传予前辈,说前辈既入方寸山,就不该不知方寸之法。”
癫丐僧下意识就想摇头。
开什么玩笑?
真学了他还跑得掉吗?
他一身所学,本就是世间绝顶,何况走到他这一步,早已经走出了独属于自己的道。
就算是天府仙法,他也不屑一顾。
江舟却不给他机会,快速说道:“老师说了,此法言说三灾利害,修道者,大道难期,生死难料,乃与天争。”
“胜,则得成正果,享无穷寿福;败,则道行烟消,魂归天地。”
他说到“三灾利害”这几个字时,癫丐僧就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那些至圣,也都纷纷凝神竖起了耳朵。
不是他们对江舟说的话有多在意。
而是刚刚感受到的那股气息,令他们不得不在意。
若那等人物真的存在,那拥有渡过三灾劫难的法门,便是在情在理。
若说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令这些至圣在意,渡过三灾劫难,一定是首当其冲。
江舟矜持一笑,将弥尘幡取出,拿在手中轻轻摇动。
便将尘封多时的“昊天镜”拿在手中。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菩提老祖”闲散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江舟只故意放出几句,便按了暂停,目光扫过一旁的玄母教主,和宝月和尚。
尽管他们故作矜持,喜怒不显于外。
但江舟仍然感觉得到他们的急切。
不是这些至圣蠢笨。
随便拿个手机出来放个视频就能忽悠住。
且不说手机本身就是一个他们看不透、无法理解的存在。
而且这些内容也不是瞎扯蛋。
江舟已经不是当初初至此间时的一无所知,只是为了保命,死马当活马医,随手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拿来用。
他知道这些来自彼世的东西,并不是以往认为的那么简单。
不说他自己现在也能看出来,而且也都是经过验证的。
当初薛妖女得了一部分,没多久就道行飞涨。
李东阳得了他半篇道论,就破境入圣。
那个时候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只是个巧合。
待他道行修为提升之后,才后知后觉。
他收藏在“昊天镜”里的那些经文典籍,即便是他自己都能看出一些玄妙来。
虽然远远不到参透的地步,但自种下娑罗双树,他每日抄写经文,也是多有裨益。
他现在是越来越怀疑,彼世是不是真的是道法绝迹?
否则,这些经文典籍又如何解释?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眼前还是把人忽悠住再说……
江舟钓起众人胃口,才笑道:“这是晚辈以画影留形之法,将恩师讲法刻录下来的恩师宝相。”
“晚辈愚笨,恩师讲法之时,总是昏昏欲睡,只能用此法记录,留待日后慢慢参悟。”
“此为当初老师为我等言说三灾利害时的景象。”
“老师已知晓前辈所修,乃是佛门大法,故还有一部经文赐下,稍后晚辈再为前辈抄录出来。”
“老师说了,若前辈能参悟出经中妙法,三灾可渡,与天齐高,与地同寿。”
“与天齐高,与地同寿……”
这句话不仅是在众圣耳中振聋发聩。
听在各方人马那里,更是神色震动。
什么三灾利害,与天争胜,他们不懂。
但他们听明白了,江舟所说的是能令人“与天齐高,与地同寿”的法门。
心中不由生出狂热,但江舟的故意隐藏,却让他们如百爪挠心。
若非刚刚的天威仍尤历历在目,几位至圣还在当前。
一些人恨不得立时就去逼问江舟。
癫丐僧眼珠子一阵转动,旋即伸手抓住江舟胳膊:“那还等什么?走!写出来写出来!”
江舟回头看了眼宝月和尚,癫丐僧冷笑道:“你不用怕这贼秃,老子就不信他敢动手,看老子不把他打出屎来!”
江舟一笑:“教主前辈,宝月大师,要不然赏光一同到舍下稍坐片刻,如何?”
他仿佛忘记了之前在宝月和尚咄咄逼人之下,仓皇逃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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