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不至于,虽然不想承认,但白麓书院号称众贤云集,等闲妖魔甚至不敢靠近,还不至于这么无能。”
燕小五道:“其实谁也不知道徐文卿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小子死活不肯招。”
“不过这小子道貌岸然,其实好色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没见过女人,自己命都快没了,居然趁人不备,偷偷溜出去,私会女妖。”
他鄙视道:“被白麓书院的人发现,尾随而至,听说好像大闹了一场,那女妖也是了得,书院的人也投鼠忌器,竟让她带着徐文卿闯出了围堵,逃进了白麓玉壁,这下就算是大儒来了也没用了。”
“白麓玉壁?”
江舟好奇道:“那是什么?”
燕小五挠挠头道:“这个嘛,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那地方虽然算不上白麓书院的禁地,不过也不让外人进入,也很少在外流传。”
“但还是有些传说流出,我听说,是在书院后山白麓岩上,有一面崖壁,光滑如境,温润如玉,能鉴人、物。”
“更神奇的是,每当月圆之时,明月映照其中,玉壁之中会出现琼楼玉阙,仙宫胜境。”
“据说,这玉壁仙宫并非幻境,而是真实存在,其中还有仙人居住,仙宝蕴藏,若是有人能进入其中,便能得到其中仙宝,还可得到仙人指点,长生久视,不在话下。”
“反正传得挺玄乎,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
燕小五说着撇嘴道:“我是不信的,这些酸儒惯会吹牛,玩弄人心,牛皮吹得震天响,虚虚实实,也不知道有什么居心。”
“明明口口声声说什么圣贤之道,远怪力乱神,看不起佛道之流,却又宣扬什么仙人,什么长生,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白麓书院中,居然还有这等所在?
江舟听完,没有管他对儒门的惯例口嗨,微露异色,问道:
“你刚才说那女妖带着徐文卿逃进了玉壁中,他们是进了玉壁中的仙宫?”
燕小五挠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我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可没这本事。”
江舟沉吟道:“这么说来,徐文卿的处境,确实不妙啊。”
想想不久前,他还用幻梦身与其相谈甚欢,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他现在对徐文卿还算有些好感,觉得若是他就这样丢了性命,还是挺可惜的。
不过白麓书院众贤云集,很可能还有大儒存在,如果连白麓书院都无能为力,他又能如何?
“估计死是死不了的。”
燕小五这时又撇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儒门这些酸腐之辈确实不可小觑。”
“儒门也讲究修身养气,只是与武道仙道大相径庭,论修身,不及仙道,论斗战,不及武道,”
“但若能一朝悟道,那便是扶摇直上,甚至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躯,直入上三品也不是虚幻,听说当年的儒门七十二圣贤,便有不少是这等人物。”
“数十年苦读,默默无闻,百无一用,也许就在一夜静读之时,突然悟通了道理,胸口浩然气便透顶而出,上冲云霄,浩浩如长河,一步入圣,辉映千古。”
燕小五叹道:“不像武道仙道,每踏出一步,都需要长年累月的苦修,穷尽一生,能入中三品,便已经足可称雄,甚至有许多人费尽一生,苦苦追求,也不过是个入品罢了。”
江舟摇头道:“你酸什么?你自己也说了,人家也是经过了数十年寒窗苦读,数十年间都默默无闻,百无一用,别的先不说,只说要耐得住这寂寞,那要多大的毅力?”
略带鄙视道:“换了你,别说数十年,让你两天不蹦跶,安分守己,你做得到吗?”
儒门确实有可取之处,文道辉煌,浩然千古。
否则,此间道法显圣,武道通天,其余释道兵诸家都强大无比,又怎么可能还让儒门隐隐压上一头?
尤其是在当年文道众圣合力,以浩然之气合人道大势,撼动乾坤,令浩然长河显世,镇压人道气运,也同时镇压了儒道气运之后,更是将天下百家千宗,都死死压住。
只是儒道浩然,却终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得长生。
即便是文道至人圣贤,也不过短短百年,便身化黄土。
也正是因文道众圣逐一逝去,儒门之势,大不如前,才让百家千宗缓过一口气,渐渐抬起头来。
不过众圣虽去,其精神、文章,却依然流芳百世,辉耀千古,是文道不可磨灭的光辉底蕴。
“我……”
燕小五下意识不服,张嘴就想怼。
不过嘴张了张,在江舟鄙视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没脸说出那种话来。
不由恼羞成怒道:“我不跟你扯这些!我、我……我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都怪你,打什么岔?”
“……”江舟都不稀得理他。
燕小五拍头道:“哦,对了,我想说的是那徐文卿是白麓书院这一代的骄子,白麓众贤对其寄予厚望。”
“曾有大儒来访白麓,都说过这徐文卿乃是儒门自殷罗之后,能将儒门精义发扬光大的人之一。”
“这样的人,白麓书院是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的。”
燕小五斜了江舟一眼,略带酸意道:“我看你好像挺关心这小子,我劝你省省吧,人家后台大,轮不着你关心。”
江舟被他这点酸意恶心得不轻,忍了忍,还是没把手里的杯子砸过去。
随口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殷罗又是什么人?”
燕小五闻言嘴里发出啧啧之声:“啧啧,这人就厉害了,才华先不论,他有一个名头,人称天下第一美男子!”
说着上下打量了下江舟,连连摇头:“你小子虽然小模样长得也过得去,可要是跟人家比起来……啧!”
他似乎不想再多说,喝光杯里酒,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扶着腰刀道:“行了,五哥还有差事,不跟你扯了,改天再来找你,有好玩的事儿。”
江舟根本懒得问他,左右也就是些吃喝玩乐的事,嫌弃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燕小五走后,江舟独自坐了一会儿,就着小酒小菜,听着小曲儿,倒是自在得很。
酒意上头,迷迷蒙蒙间,眼中隐隐似有紫气流动。
离开烟波楼时,只觉身子有些轻飘飘的。
江舟只以为是酒喝多了,脚步发虚所致,也不以为意。
等回到肃靖司,钻进房中,便运转体内血气,奔涌如潮,炽热如火。
本就不多的酒气顿时被蒸出体外。
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却始终还在。
江舟心中疑惑未消,又突感身子猛地一沉。
本来轻飘飘的身子,变得沉甸甸的。
头脑一阵阵的胀晕。
我这是……发烧了?
晕晕沉沉间,江舟冒出一个念头。
很显然这并不可能。
以他现在的功力,血气全力运转间透出的炽热,几乎都能把水烧沸,还会有发烧这种事?
不过他的身体定然是出问题了。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经历过,江舟顿时有点担忧。
想了想,便出门径往录事房去。
老钱这人高深莫测,见多识广,没准能给他指点。
哪知刚到录事房,才进得门来,钱泰韶正抱着一壶酒,醉眼迷离。
抬起眼皮见了他,一点也不见意外。
不等他开口便指着一旁桌案上道:“这里有束香,拿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焚上香,收心静坐,调身安体,待你能无视无听之时,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