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苏青自己,倒是闲适的很,还劝解郑水月“你不用太过挂心我,我又不是易碎的琉璃人儿,况且家中爹娘和母亲已经很上心了,
学堂这第一批孩子学的成果到底如何,就要看这次县试和府试了,你们准备让他们连着考,还是明年再考府试?”
郑水月道“我和兄长商量过,这些孩子平常就很用功,估计县试问题不大,若是县试考过的,就直接参加府试,看看能有几个童生。
没考过的明年再考,就当是提前试试水,兄长估计,这十个孩子,怎么着也能有三成考取童生,成为生员。”
苏青不太懂科考的事情,问道“较之其他学堂,三成算多算少?”
郑水月笑道“当然算多,青青可知,为何读书人能够被百姓抬到如此高度,如此稀有?”
苏青道“当然是读书金贵,能考中秀才就免徭役赋税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是百人之中能中七八,你就知道有多难了,更不要说举人了。不然为什么百姓都称举人老爷?
虽说童生只算是个生员,但那也是正是列入读书人的行列了,家中兄弟姊妹的婚嫁,有童生的人家那是可以挑选别人的,而不是被人挑。”
苏青惊讶“那你们可要好好努力,要是第一批学子能通过五成,青竹书院是不是就能在幽州扬名啦?”
郑水月点头“不用五成,三成就能扬名了,要是真有五成,来年的招生,兄长那个院子的门槛估计就要换个新的了。”
“那你们可有想着每年只收十人是不是不算多?来年要多招一些吗?”苏青好奇。
郑水月摇头“就五个班足够了,我们能够关注到每一个学生,而且收的学生都是宁缺毋滥的,相比于聪慧的孩子,兄长更偏爱踏实肯吃苦的孩子。
能吃苦,才能受得了十年寒窗苦读,贫寒人家想出头,转换身份,科举是唯一的出路,反倒是锦衣玉食家的纨绔,轻不得重不得,太难管教,还容易影响进学的风气。
当然,若是有好苗子,那绝对优先选择,每年招生不是一定要满十人的,是最多十人,兄长有举人的功名,而我又是县主夫婿,
别说在昌平县,即使在幽州,咱学院都不比那些老牌学院弱,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苏青积极鼓励“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我家夫君就是没参加过辰国科考,否则别说举人了,弄不好还能连中三元呢。”
郑水月看着苏青满是信任与崇拜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要是不做出点成绩来都对不起自家夫人。
承诺道“青青放心,我一定会和兄长一起把咱们第一批学生带出来,考出好成绩来惊艳他们。”
青青跟着附和“那是必须的,我家夫君是最棒的,夫君不必担心我,我在生产前绝不出县主府,最多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
王嬷嬷和单嬷嬷都说过的,怀孕也得每天动一动,生产时可以更加容易一些,等到县试前后,我们的孩子也就差不多出生了,
咱们来个双喜临门,届时好好庆贺一番,之后你们就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准备府试的孩子身上了,能不能首战告捷,就看明年了。”
苏青看着郑水月精神抖擞的去学堂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跟芍药说道“终于把夫君劝走了,劝他专心学堂可比我打一架都累。
家中现在那么多人都在看着我,管着我,能少一个是一个,怎么着在房间里的时候我还能自由点,哎!”
芍药捂嘴偷笑,“县主,别人家的夫人那是巴不得被全家捧在手心上,可您却觉得被宠着累得慌,这要是让夫人和亲家夫人听到了,免不了又唠叨你了。”
“那咱就不让她们知道,你可不许去做耳报神。”苏青道。
芍药举着三根手指笑着发誓“县主放心,奴婢保证不会传话,我可是您的奴婢,绝不敢不听县主的话。”
苏青笑着拍她一下,“就你贫!”
芍药继续道“县主,以后你不管去哪里都把奴婢带上可好?我至少能帮你铺床叠被,照顾起居,
上次您去庄子上三个月都不带着我,平日里的杂事都是自己做,而奴婢却在家闲着,
这,这哪是做奴婢,这分明是来做小姐的,奴婢可承受不起。”
苏青看着芍药失落的神色,承诺“好吧,以后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你,以后你到了婚嫁时候,就给你配个府里的小厮,留在这里一辈子,你可别哭。”
芍药笑道“我为啥哭?能留在县主身边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钱多事少又省心,多好。”
“你甘愿配个小厮?”苏青问。
芍药笑“小厮又如何?咱府里的人,不管是厨娘还是小厮,没有一技之长谁又能进得来?那要是在我自己家中,能配个地主家的仆人都是极好的婚事,吃穿不愁。”
苏青道“嗯,那就好,放心,你的婚事我不会强制要求的,怎么着也得你自己看的顺眼的才好。”
芍药有些害羞,“县主~”转身跑掉了。
苏青看着她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了。真可爱!
越是到怀孕后期,苏青感觉愈发明显,肚子越来越大,开始出现吃不了几口就堵胸口的感觉。
只能少量多餐,厨娘已经开始扎在厨房,换着花样做小食。苏青只要想吃,随时就有吃食果腹,吃穿方面不用发愁,
可是睡眠开始出现问题,平躺是不可能的,肚子太沉,即使是侧躺,一个姿势要不了多久就要改变,整晚经常翻身,更不要说动不动腿就抽筋,那酸爽……
苏青自己睡不好,但至少白天也可以补眠,郑水月晚上睡不好,白日里还要辅导学生,没多久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了。
苏青建议他分房睡,至少他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但是郑水月不同意,他认为自家娘子怀孕就已经很辛苦了,更不要说后面要用命去拼生产难关,
而自己只是晚上偶尔起来帮助妻子揉腿,缓解抽筋的状况而已,跟青青比起来何谈辛苦,他若是去其他房间睡,晚上也睡不踏实。
苏青心里很是感动,在这男子为天的时代,郑水月的想法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其它人家的夫君不要说陪伴孕期的妻子了,只要不在妻子怀孕的时候纳妾,那就是顶好的男人。
不要说半夜起来照顾妻子了,只要不分房睡,那家中妻子就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不惜以命相报,这是女子的悲哀,也是时代造就的不公。
而苏青能生在苏家,不重男轻女,平等看重,还能嫁给善良通透的丈夫,何其幸哉!
在年关将近的时候,苏青发动了,单嬷嬷和接生婆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产房,苏青正吃着午饭,忽然感觉到阵痛,就叫了芍药。
芍药也算是稳得住,立马让院中婢女去通知叶秋云,又让人去通知厨房烧水,紧接着赶紧扶着苏青向产房走过去。
原本感觉很近的产房,苏青竟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感觉,好不容易坐到了产房的炕上,才终于觉得浑身力气都差不多用干净了。
看着慌忙过来的叶秋云和郑夫人,不由自嘲道“这还是我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走路都艰难呢。”
看着两个当娘的那心情……
产婆过来了,扶着苏青躺下,先摸了摸苏青的肚子,又看看宫口,道“胎位还是很正的,宫口还未全开,要再等等,入夜前能生下来就算是快的了,不急,不急。”
苏青躺了一会儿,也感觉缓过来些,问道“我要在炕上躺到生吗?”
产婆道“县主若是感觉还有力气,可以在屋里走走,量力而为,千万不要强撑。”
苏青点头,感觉躺累了,就要芍药扶着下地转转,转的累了就再躺下,真的是不止自己累,身边的人也不消停。
晚膳正常的吃,竟然破天荒的吃完了一整晚鸡汤面,郑水月下学回家,听说苏青可能今夜生产,换过衣服就在产房屋里守着,晚膳也是在屋里吃的。
苏青本来还有些紧张,但看到比自己还紧张的夫君,立马又觉得有些好笑,竟然缓解了不少紧张的情绪。
还有心情在心里打趣:这要是现代,这样子是妥妥的小奶狗啊,她走哪就跟哪,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冷情自恃的模样。
苏青看着他有些发抖的手,轻轻的握了上去,道“你不要太紧张,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你可不要想我大哥当年那样,还记得我娘当年嫌弃的样子吗?”
郑水月现在整个脑袋里都是一团乱麻,只是能感觉到苏青握着他的手,耳中听到的话却不入脑,感觉自己是懵的。
苏青看他完全没有回应的样子,忍不住抬眼看向叶秋云和郑夫人,叶秋云有些没眼看,又是个跟他儿子一样的怂包。
反倒是郑夫人心情颇好的看着自家儿子出丑,还温声宽慰苏青,“不用管他,男人嘛,没当爹之前都是孩子,这是他长大的毕竟之路。
你也别嫌弃他,这是真真的把你放在心里才会这样笨拙,若是不在意的,不要说这样陪着了,生完了能回来看一眼都是好的。
青青放心,澈儿这孩子在其他方面还是靠谱的,经过这一遭,以后估计就能稳重多了,你也别紧张,不要被他带偏了,第一胎总是最为艰难的。”
苏青点头,“母亲放心,本身我还是挺紧张的,现在看着夫君这幅紧张到傻了的样子,我倒反而不紧张了,等下生产时别让他在产房附近,
不要像我大哥当年似的,我大嫂生孩子,他比我大嫂还要煎熬,弄得我娘都嫌弃他。”
苏建章刚进门就听见自家妹妹吐槽自己,黑了黑脸,“背后莫论他人是非,青青,你过分了。”
苏青眨眨眼睛,反问“那我哪句话是假的?”
苏建章……,他能说就因为都是真话才更显丢脸吗?
苏青看着自家哥哥黑着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人说乐极生悲,果然,这一笑,宫口开到位了,眉头一皱,一声轻哼,汗直接就滴落下来。
产婆经验老到,一看就知道时候差不多了,立马清人。“县主可能要生了,都出去,快都出去,热水准备好,厨房赶快多备水……”
郑水月一听要生了,眼睛直接直了,双手下意识抓住了苏青的手,郑夫人掰了两次都没掰开,不由气道“澈儿,你快松手,出去,别在这碍事!”
“娘,娘,我能在这吗,我害怕,我不想出去……”郑水月话音有些抖。
单嬷嬷面无表情拿着一根银针在郑水月后颈处扎了一针,郑水月直接昏了过去,苏建章上前把他拖了出去,扔到了外间的小榻上。
苏建章那嫌弃的样子惹到了叶秋云,叶秋云开口“你还敢嫌弃澈儿,当年你还不如他呢,他至少还能抓住青青,你呢,当时腿都软了。”
苏建章无语,“母亲~”
随着屋里苏青的闷哼声、产婆指引的声音,外间是一片寂静,郑水月刚被仍到榻上就差不多醒了,本身就是让他放手出产房罢了。
他坐起身,在产房门口转来转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其他人就静静地看着他转。
熬了多久应该也没人有什么感觉,都只觉得时间好久好久,随着孩童的啼哭声,外间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热油中,一下子就炸锅了。
“生了,生了,青青怎么样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在外间向产房里面询问。
不多时芍药抱着包着抱被的婴孩出来给大家看,道“母子平安,小姐生了个小少爷,产婆说有七斤重,看,皮肤眉眼都长开了,一点都不皱。”
叶秋云接过孩子,和郑夫人一起看着,越看越稀罕,“看来嬷嬷给拟的饮食单子真不错,这孩子养的真好,白白嫩嫩的,澈儿,你也来抱抱……”
一抬眼,郑水月人呢?
郑水月早在产房门打开的时候,就已经冲进去了,漠视了房中的血腥气,直奔炕上,在他眼中一直精神百倍的女子如今力气全无的躺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