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夫妻回道县主府的时候家里还没吃早饭呢,由此可知郑夫人是有多早就把人送了出来,苏伯源和叶秋云得到消息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等夫妻俩赶到前院时见到是夫妻二人一起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再看看院子里卸下的礼品,苏伯源忍不住开口“青青你这是把郑家打劫了?”
叶秋云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道“会不会说话?”
紧接着叶秋云也对着苏青道“青青啊,这回门礼也太多了。”
郑水月上前行礼,道“我们一早就被母亲叫起来,说是要早点过来好让青青能多陪陪岳母,礼品是我母亲准备的,我们出门前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苏伯源和叶秋云闻言松了一口气,亲家母给的那就不打紧,看来郑夫人对青青还是满意的。
叶秋云忙问“你们早上还没吃呢吧?正巧我们也要吃早饭,正好一起吧。”
众人移步堂屋,阔别三日的苏青,在饭桌上那叫一个众星捧月,叶秋云和苏伯源都给她布菜,结果就是,苏青吃撑了。
饭后苏青和叶秋云逛园子,苏伯源带着郑水月去书房消磨时间去了。
苏青看着自家花园里开的鲜艳却很杂乱的花道“娘,郑家花园打理的比咱家好看,虽然我不太懂,但就是看着好看,婆母说明年咱家的园子她可以帮忙设计,您说好不好?”
叶秋云笑道“当然好,咱娘俩审美都不太好,你爹又是个不管事儿的,有人帮忙操心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青青啊,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啊?”
苏青笑着回“看来娘是真想我了,我婆母昨天也问我,她本想着今日回门后就着手准备搬过来的事,不过被我给拦下了。”
叶秋云诧异“青青不想娘和你爹?既然你婆母都提起搬家了,你怎么还拦着啊?”
苏青回道“娘,我是嫁人又不是招上门女婿,成婚当日他着绿我着红就已经让郑家被百姓讨论说嘴了,
若是刚成亲三五日就举家搬到县主府,哪怕郑家身价不低,在外人眼中也成了上门女婿,他是为人师表的,不能有这种毁誉的名声。”
叶秋云表示赞同,但还是问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来?”
“婆母说明日起她还是会经常来看你,我想着半年左右吧,那时候我成婚的事过去久了,百姓对我们家不会再关注后,我们夫妻和婆母就一起搬过来。
娘,你别以为半年时间很久,那也是一眨眼的事儿,我们夫妻还是住在我之前的院子,婆母那边你给安排个独立的院子吧。”苏青道。
叶秋云点头“你放心吧,明日我就让你婆母自己选院子,还有屋里的陈设什么的也让她自己看着装点,我的审美还是拿不出手的,也就不丢那人了。”
苏青把脑袋抵在叶秋云的肩上,撒娇道“哪有,我娘那是人美心善,在外能做生意,在内你还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已经是很完美了,
您再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岂不是把女儿比到尘埃里去了吗?”
叶秋云宠溺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呀,就嘴最甜,最会的就是哄人。”
“那娘不喜欢我哄你吗?”
“喜欢,不管我女儿做什么,娘都是最喜欢你的。”
母女俩一片温情,书房里岳父和女婿之间的气氛就有点不太妙。
苏伯源在桌子上摆上棋案,看着郑水月道“来两盘?”
郑水月恭敬应是,俩人相对而坐,苏伯源执白子,郑水月执黑子,棋场如战场,原本郑水月还想着怎样放放水能不动声色的输一两个子给自家岳丈,
既不损伤岳父的面子,还能暗戳戳的讨好人,但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真正上手后郑水月悲催的发现,自己棋艺比不过岳父。
被苏伯源狠虐了三盘之后,苏伯源才算放过他,推开棋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苏伯源淡淡开口“你曾是皇子,师承都是最好的师傅,但条件最好却也束缚最多,
你已经习惯了阴谋论,习惯了事事算计,缺乏杀伐果断勇往直前不问后路的气势,
你今天会输,不是你棋艺不精,而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沉溺于谋算而失了大局观,棋如人生,棋盘上输了无所谓,人生输了才是一败涂地。
虽然我们两家结亲是利益的交换,但我还是希望你至少对着青青的时候,能把你那些骨子里算计收敛起来。
我们苏家对你们是一片赤诚,从未怀疑否定,我希望你能不辜负这份心意。”
郑水月郑重的起身行礼,“岳父放心,小婿一定好好的珍惜青青,虽然起因是互惠互利的交易,但是我并未打算和离,从定亲开始就没打算过,以后也不准备和离。
我知道青青到现在为止并未对我动心,但她至少不讨厌我,不反感我的接近,这就是好现象,我会努力用真心换她的真心。
即使她永远无法喜欢我,那与我成为亲人也是一种情感归宿不是吗?我一定能和她白首的。”
苏柏源看郑水月态度诚恳,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不是个容易相信人的,从你到昌平定居到现在成婚,也不足一年时间,你为何要求娶青青?”
郑水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苏柏源道“不瞒岳丈大人,事实上我原本并未动成亲的念头,只想着过些平静安稳的日子就好。
以前我所了解到的县主是个很低调的人,我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但自从有一次我与苏兄来县主府用饭时,被你家的气氛感染,心中也想要这样的家人。
我也希望母亲可以快乐一些,自从母亲经常上门拜访,我能听到贵府的消息增多,也见过县主几次,县主跟其它女子完全不同。
没有世家大族女子的刁蛮,也没有书香世家女子的清高,她本身给我的感觉是大气爽朗中还带着一丝英气,特别的与众不同,
而她最为打动我的却是,她自己明知道与众多女子的不同,但从未想过掩饰、避让,她很自信的做她自己,不吝啬承认自己不要做闺阁女儿,
不在乎未来亲事是否会因为与众不同的个性横生波折,这样的女子恐怕四国中也只有她一人了吧,我就是被她那股子不在乎的样子吸引,
哪怕这种不在乎也包括对待我,但是我还是想在她身边,看着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也很温馨,她对我和我母亲就跟和自己家人一样相处的态度让我感受到家的感觉。
岳父,我真的很想跟她一起过一辈子,平淡却安然,这是我前半生从未得到过却也不敢求的日子。”
苏柏源点点头“世上夫妻千千万万,有利益促成的,也有真心相爱的,你俩这种说是有利益促使的婚姻实际上却又无所求的,估计在四国之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我不要求你们什么真心相爱啊,日子和美啊,我只要求你,不要伤害欺骗我的女儿,没有感情的婚姻过一辈子的例子有的是,我们不强求感情,也不强制婚姻。
我们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一生顺遂,她所求甚少,我们也就对你期望要求甚少,你不要把对她的感恩向往之心自我催眠成了你对她的爱,
虚假的情意伤人伤己,而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家青青从小到大从不缺爱,不需要在丈夫的身上补齐,希望她对你心灵的救赎能换得下半生的安稳,可好?”
郑水月有些汗颜“岳父,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觉得我是喜爱青青的,看见她就会很开心……”
苏柏源摆摆手,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如何我们做父母的不会插手,我只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担心女儿罢了,再说在感情方面青青还没开窍呢,我不着急,你也不要急。”
郑水月点头应下。
这边叶秋云也在问苏青,“青青,你既然都和水月成亲了是因为喜欢吗?”
苏青疑惑“不喜欢就不能成亲了吗?我知道的盲婚哑嫁的夫妻有很多吧,我这应该也不算特别啊!”
叶秋云叹气“是啊,盲婚哑嫁,你大伯和大伯母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你大伯母一辈子都没有自在过,又是长房长媳,操劳一辈子却也不知收获了什么。
我和你爹是自己看上的,我的父母亲疼我,不出格的事大都会顺着我,所以我家给你爹虽然算是高攀,但在婚后的日子里却一直都是我当家做主。
所以娘这一辈子过的肆意舒适,你爹虽无官职但身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我这辈子经常能感受到幸福,这就是没感情和有感情的差异。
青青,娘并不是说你的选择不对,只是在告诉你,不要因为外界的眼光、对方的付出而忽略自身的感受,若是,
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真正让你心动的人,而他也是真心喜爱你的,娘和爹是支持你停婚另嫁的,
若是你没有遇到喜爱的,但水月日后对你不好,娘也赞成你们和离,你已经成过婚了,未成婚官府要管,和离之后是否再嫁别说官府,就连亲身父母也是无权左右的。
青青,不要苛待自己,一辈子就那么区区几十年,自己活着顺心如意才是最好的。”
苏青很感动,这个时代的教条严苛,尤其是对女子更加不公平,而父母为了自己能如此开明,这是要用多大的功德才能换来这样的人生啊!
“娘,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的,爹娘也要好好养护身体,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那才是我最幸福的事。”
苏青和郑水月一直到晚饭后才离开县主府,各种补品、食物又装回了一车,苏青手里还抱着一个装人参的盒子,那还是之前给灵芝开启灵智时参宝给的呢。
这边刚出县主府没多久,郑夫人就得到了消息,带着单嬷嬷到了门口等,苏青的马车刚到门口苏青就看到了郑夫人。
她连忙撩起帘子道“母亲,您怎么在这等呢?”
说完就看向车厢中的郑水月,“你赶快下车,母亲在门口也不知多久了,她身子弱,累着了可怎么好?”
郑水月先下了车,问郑夫人“母亲,你出来多久了?”
苏青紧接着也下了马车,看向单嬷嬷“嬷嬷,家里给了些回礼在车上,都是些吃食不值什么,您看看哪些是母亲爱吃的就留下,
母亲不喜欢的,或者不适合母亲吃的就分给家里的其他人吧,这些东西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单嬷嬷笑着回道“好的,谢谢县主了。”
苏青道“嬷嬷客气了,嬷嬷是母亲身边的人,那就都是一家人,嬷嬷可以唤我青青,叫我县主就有些生分了。”
单嬷嬷道“您的闺名岂是我可以随意唤的,那以后我就还您少夫人吧。”
苏青点头,“有劳嬷嬷了。”
单嬷嬷上了马车,马车需要绕过郑宅,到后门那边去,那边靠近厨房,方便安排吃食。
郑水月扶着郑夫人,苏青在旁一起去了郑夫人的院子。
到了堂屋坐下后,苏青道“母亲,今日我跟我娘说了半年后我们再搬进县主府,我娘说明日里请母亲过府,亲自去选一选以后您要住的院子。”
郑夫人喜到“我一人住的院子吗?”
苏青想了想“若是母亲不想一人独住,也可以跟我们住在主院,看母亲自己的意思。”
郑夫人连忙道“不是,我很高兴可以一个人住在单独的院子,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喜静,以前在宫里虽然是自己占据一宫,
但事实上,里面服侍的人一大堆,人多规矩也多,我自己不喜欢,服侍的人也是战战兢兢,若以后到了县主府能独自一个院子那是再好不过。
我就带着紫鸢和单嬷嬷,其他的人都不要,县主府外围的护卫足够了,我终于可以轻松地做自己了。”
苏青看着眼前笑的跟小姑娘似的母亲,眼眶有些发酸,这是憋闷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啊!
忽然想起手上的盒子,连忙递了过去“母亲,这次的回礼那一车东西其实都不是重点,我娘真正想给你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