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看喜娘认可了妆容,就要先处理了生理需求,婚服厚重,层数又多,一整天下来,上厕所太难,所以穿衣之前都要清理干净,不由得感叹古代女人的不易。
穿上婚服,不得不说,虽然繁琐厚重,但真的是好看啊,只是现在不都是红男绿女吗?绿色外衫呢?
苏青开口问道“婚服外衫不应该是绿色的吗?”
喜娘笑眯眯开口“要说郑家公子真是不错,主动提出您的外衫是红色,他的外衫做成了墨绿色的纱衣,还说这桩婚事是他高攀了。”
苏青是没想到在大男子主义通行的时代,还有男人可以放低自己的姿态,哪怕这桩婚事只是权宜之计,
心中有一瞬的感动,但她并未将这一瞬的心情抓住,所以涟漪消失的很快,毫无察觉。
全福婆婆上前梳头婠发,带上凤冠头饰,镜中的新娘是真的好看,发饰也是真的漂亮,只是这重量也很实在,苏青想到要顶着如此沉重的发饰一整天,脖子当下都酸了。
这边刚收拾好,鞭炮声传来,接亲的来了。
一番流程下来,苏青晕头转向的被苏建章背着上了轿,锣鼓喧天,接亲游街开始了。
而苏青的四十八抬嫁妆也成为昌平县未来十几年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大手笔。
苏青以前出行一直是车,第一次坐轿子,真的是……晃,晃得她都晕了,终于熬到下轿,苏青咬牙切齿的想着以后坚决不再成婚了,太遭罪了。
跨火盆、迈马鞍……一直到拜堂成亲,送入洞房,苏青整个流程下来跟被牵着的木偶差不多,完全按照喜娘口令动作,大脑已经停摆。
终于坐到了喜床上,结发、生饺子……吉祥话说完,苏青看着观礼的人离开,重重的松了口气,对身边的香草道
“香草,你给喜娘多打赏点,不成婚不知道,这礼节太繁琐了,她今日也辛苦了,算是多给点辛苦钱吧。”
香草应下,将本来要给出的一个荷包又加了一个递到喜娘手里道“这个是你的喜钱,这个是我家县主给的辛苦钱,今日您受累了。”
县主成婚,喜娘的喜钱本就比其他人家丰厚,这又给了一个额外的红包,真是意外之喜啊,好话真的是成筐的说,手上也迅速的将两个荷包装入袖袋中。
香草回到喜房,苏青问道“香草,我什么时候能把盖头拿掉啊,发冠好重。”
香草回道“姑爷在前厅敬酒,估计要回来掀盖头,喝合衾酒还要等好一会儿,小姐饿了没?我先去厨房看看给你找点吃的回来?”
苏青有气无力的点头“好,你去吧,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香草离开,没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苏青道“香草,吃的拿过来了?我真的饿了。”
一个男声传来,声音中还隐含笑意“是我的错,应该早点过来,县主也能早点吃东西,可是饿坏了?”
苏青一愣“郑水月?”
郑水月拿着喜称,走到床前,将盖头掀起,饶是平日里没少看见苏青,郑水月还是惊了一下,往常苏青不怎么打扮,今日的打扮也不似这里大部分的那种浓妆艳抹,感觉更加惊艳。
不由得赞了一句“县主真好看。”
苏青晃晃酸痛的脖子,道“好看的代价也不小,我这头饰忒沉,来来,帮我先拆了,我真的半点都不想再戴了。”说完就走到梳妆台前。
郑水月有些无奈,但还是跟着走到她身后,在她拆不到或者卷到头发的时候搭把手,俩人费了半天的力气,终于把那些头冠首饰摘取干净了。
苏青揉揉自己的脖颈子,松口气道“终于轻巧了,要是再戴一会儿,我这脖子就得僵了,咱们该喝合衾酒了吧?”
苏青起身,走到桌子前准备倒酒,郑水月道“你不是让香草去拿吃的了吗,等下先吃点垫垫再喝酒,空腹喝酒难受。”
郑水月说完,在梳妆台那拿起头冠颠了颠,确实不轻,县主今日辛苦了。
苏青无所谓的道“成婚都是这样,累也就累这一次,熬过来就好啦。”
郑水月听到“只累这一次”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掩饰了下去。
他踱步走到桌子前看着苏青这一身大红嫁衣,从未见过县主穿的这么正式,这气势气场,真好看。
苏青看着他身上红衣外的深绿色的纱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穿绿衣?其实我可以穿绿色嫁衣的,在身份上你是皇子我是平民,最多算是有个爵位,
辰国百姓们虽不会知道你的身份,但若是我穿绿衣,他们也只会认为我们感情好,我尊重你,你其实没必要这样的。”
郑水月看看自己的衣裳,笑道“皇子的身份与我从来不是荣耀,而是枷锁,我这个人呢,说好听是性子洒脱,说的难听点就是毫无上进之心。
在普通人家或是世家大族,都能安稳一生,但生在皇家,那就是罪过,不争不抢兄弟们都认为是虚伪的,互相毫无真心。
我和母亲既然诈死脱身,这个身份自然就没有了,而县主不嫌弃我们是星罗国人,愿意平等对待,还给我们庇护,怎么就不是我高攀了呢?”
苏青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果然是从宫中出来的,这政客手段用在她身上,真真是大材小用了,不过心里还是熨帖的。”
苏青岔开话题,道“这房中连软塌也没有,晚上我们怎么睡?不会是分房吧?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不好。”
郑水月笑着指了指床,“县主觉不觉得这床比一般的大?”
苏青看了看,点头“嗯,比我家的床还宽了不少,特制的?”
郑水月笑道“是两张床拼在一起的,床褥一铺看不出来,但床架上边的床幔藏在夹缝那里,晚上放下来就是两个空间,县主觉得如何?”
苏青走到床前仔细看看,佩服道“这是你想出来的?人才啊!”
郑水月笑“我是想我们都能休息好,这样床幔挡上,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两个空间,县主也能自在些。”
正说着,香草端着饭菜进来了,看见郑水月也在的时候还诧异了下,“小姐,可以吃饭了,姑爷,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我刚才看前院还热闹着呢,你不需要作陪了吗?”
郑水月道“我想着县主这一天也累了,提前过来把剩下的流程走完,县主也能早点换装休息,那头冠真的是重。”
香草很满意,道“这还是偷工减料了呢,凤凰都是做的镂空的,金箔用的是最薄的,要真是足斤足两的,估计我家小姐早就累躺下了。
姑爷知道疼我家小姐就是最好的,虽然我家小姐平日里总是什么都不太在意,但我们这些服侍的都希望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毕竟我们再怎么贴心也不是姑爷呀。”
郑水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看向苏青,“你家的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苏青眼睛一直盯着饭菜,她快饿死了,哪有精力注意香草说了什么,迷茫的抬头“直接吗?香草,我真是爱死你了,都是我喜欢吃的。”
郑水月这会儿脖子都跟着红了,县主表达喜爱的方式真的是……太直白了。
苏青已经准备动筷了,看郑水月还在傻坐着,问“你不吃吗?”
郑水月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筷子,道“吃的,吃的。”
俩人把香草带过来的饭菜吃的干净,苏青嘱咐香草,你也快去吃饭吧,跟着我也饿了一整天,吃完了自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香草看看俩人,点点头,拎着食盒离开了。
郑水月倒了酒,俩人合衾酒喝完,郑水月道“县主,你换身常服吧,舒适些,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洗漱好了就先睡,我得去前院招呼客人,回来应该会晚些。”
苏青点头,道“好,你也后也不要总是县主县主的叫,就叫我青青,我唤你水月可好?”
郑水月点头后,又有点扭捏的道“你其实也可以叫我阿澈的,我本明叶澈。”
苏青想了想,“好,那我就叫你阿澈,别人问起就说是乳名吧。”
郑水月走出婚房时脚步有点凌乱,好像他的心情,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也不觉得反感,这场婚事让他感觉胸口满满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郑水月的纠结苏青不知道,看郑水月离开了,她转身去屏风后更衣,换好了睡衣,洗漱之后到门口拉住一个婢女,道“你们今日不回县主府吗?”
婢女回道“夫人派了四个人过来服侍小姐,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苏青道“屋中的水帮忙换一下,晚上姑爷回来要用水的,你们换好水就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婢女应下后,苏青回房就躺倒床里侧,仔细摸了摸,嗯,还真是两张床,看了看床梁上还真有床幔,不过还是没有放下来,想着等郑水月回来再放下也成。
躺着躺着,就真的睡着了。
郑水月终于把宾客都送走了,看郑夫人满脸疲惫,道“母亲早些休息吧,明日辰时初去给母亲请安敬茶可好?”
郑夫人是真的累,想了想,“辰时中吧,你们也多休息会儿,自家人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郑水月回道“好,那儿子也回房了。”
看着郑水月离去的背影,郑夫人对单嬷嬷道“新房中并未安排软塌,不知今夜他们要怎么睡,新婚之夜总不能分房吧。”
单嬷嬷扶着郑夫人往房中走,靠近郑夫人悄声道“公子亲自安排的两张床靠在一起,应该是在一起睡的,
若是县主不想同床,床幔一放就是两张床,若是县主不在意,床幔不放……”
郑夫人心领神会,“还是我儿子心眼多,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该去休息了。”
郑水月进了新房下意识先往床上看了一眼,苏青已经陷入沉睡,床幔没有放下,他放轻了脚步先去换衣洗漱,本想着自己去打水,但看到已经备好了就知道苏青特意给他留的。
小心的洗漱之后把水倒掉,再进门就把房门闩好,看了看屋中的红烛,只把靠近床边的灭掉两盏,其余的都没有动,红烛燃一夜,寓意一生相伴,也挺好。
上床后他靠近苏青仔细看了看,苏青睡得那叫一个香,他把自己的枕头往苏青方向悄咪咪挪了一点点,头朝着苏青的方向侧身躺下。
看着苏青的睡颜他也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清晨的鸟叫叽叽喳喳,苏青睡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床顶有一瞬间的迷茫,转念就想起昨日成婚,这是郑宅,抻了个懒腰,一转头就看见郑水月的脸。
虽说惊了一下下,但是也还好,适应的很快,苏青看了看床顶并未起到作用的床幔,再看看郑水月,还别说,一大早就看帅哥还是很养眼的,心情舒畅。
郑水月眼睑微动,刚睁眼时眼神迷蒙,平添一股风情,在对上苏青那清亮的双眼时,顿时清醒过来,眼神清澈起来。
苏青笑着打招呼“早啊,阿澈。”
郑水月慌忙起床,“早,早,我先洗漱了。”
看着差不多落荒而逃的郑水月,苏青有些疑惑,摸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我像是恶霸吗?怎么给他吓成这样?”
郑水月跑到屏风后面才想起来没有水,怎么洗漱?更加窘迫,苏青穿好鞋,打开门叫来一个婢女“打洗脸水来吧,我们起了。”
婢女早就在门口等待,看到苏青就立马领着水桶进来给洗脸盆中加水,还拿起面巾准备帮主子洗脸。
郑水月连忙后退一步,摇摇头道“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出去吧。”
婢女看郑水月的脸色不是很温和,便将面巾放在架子上,自行退下了。
郑水月在洗漱的时间终于冷静了下来,随即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丢人,怎么就逃跑了呢?
苏青已经穿好衣裳鞋袜,看到郑水月出来了,开口“我去洗漱了,你换衣服吧,我们等下就去拜见母亲?”
郑水月看看天色“昨日母亲也很劳累,说今日辰时中去请安即可,早膳我们自己在房中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