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道人看着张余闲，观察着他的举动，一边又不时地扫视头顶上高天依旧在盘旋着的那几头龙，也是在观察它们的反应。
“嗯，事情最后有了转机？”
“是斩赤龙之瞳起了关键作用？”
张清烛接口，他觉得，按照一般的故事情节发展，转折肯定就要来了。
“嗯……”
“始祖，不知道怎么的，找到了遗失无尽岁月的道祖遗宝。”
“剑与印！”
“这两宗道祖的遗宝流转着道祖老子的气息，演化阴阳，化生四像。”
还有这么个隐秘的关节在呐？
张清烛从未听师父说起过这样的说法，可能师父那个顽固的样子，肯定是不愿意说自己祖宗的坏话，虽然，这在严格意义上，还不能说是坏话，但是，在这样的语境之下，也有着隐晦地暗示始祖张道陵无能的意思。
这样的搞法，师父肯定不大乐意讲给后辈听，而且，或许也是个根据不是很强的说法，师父就更不乐意了。
但张清烛觉得，纵然没有很强大的根据，但要说假，似乎也是根据不够，在龙虎山这样一个张道陵创立且流传万万世的教派里，还有着这样的说法流传下来，那肯定就不是后辈子孙有揶揄祖宗的嗜好。
感觉，多半就是真的了。
“那这跟现在冒出来的斩赤龙之瞳有什么关系？”
张清烛腹诽自己师父的同时，也同样在腹诽身边的病道人，他的话，好像前后两节似乎没多大的逻辑关联。
是不是这样？
“当然是有点关系的……”
“斩嘛……”
“剑与印，剑嘛……”
病道人看向小道士，小道士随即浮现出些许的恍然，可是，又有点不大能彻底把握得住，有迷茫。
“剑，斩……”
“先不说印信……”
“嗯，多说一句，印即为信，是权柄的象征。”
“我们现在说一说剑……”
“剑是双刃剑……”
张清烛还是不解，尝试接了一下：
“剑是双刃剑，既能伤敌，也能伤己？”
“所以，瞳术……”
张清烛发现自己第二句就接不下去了，抬头向远处望，看见邱闲遇和张余闲似乎依旧还是没动静，还在静静地等待着。
在等什么？
等待他的那个瞳术大发神威？
“这个瞳术，其实就是那把剑。”
“当然，是最入门的剑法……”
“这个，好像也不对……”
“应当说，这个瞳术，是掌控那把剑的门槛……”
“而掌握这个瞳术，本就有着极大的困难……”
“更重要的是，这个瞳术除了有极大的困难之外，更加艰难的是，它的门槛特别高：它的修习资格。”
哦……
张清烛恍然，关于这一点，他这些日子里是遇到很多了，他见过一些道人对于这一点的抱怨，怨念还比较强呢……
“只有龙虎山天师才有资格修习……”
“可是，现在可不是，张余闲道友，可还不是……”
病道人点头肯定小道士的这一句话，说道：
“所以，贫道才说，有大好处……”
“这次的龙虎山天师继承人选拔竟然成为了一次例外？”
“龙虎山的规矩，可不是那么容易变通的……”
“这一次的天师继承人选拔的契机，难道，真的是牵连甚广？”
“神明，显灵了？”
对于这个问题，有很多的龙虎山高道都已经注意了，且讨论较深，有着各种意见，但不管自己持什么样的看法，都认同于一个前提，那就是对于龙虎山天师——现任老天师的判断的接受，虽然大家都不甚清楚更具体一些的消息，但是，没有疑义的是，对于龙虎山天师所做的关于对拜月教的三个原始月亮显灵了的判断，基本都是信服的，差别就是都有着自己的理解和不可避免夹杂着自己的主观臆想。
显然，病道人这一句是一个疑问句，可是，他也不得不信了。
“前辈，您还是说说这个斩赤龙之瞳吧？”
张清烛知道，对于神明显灵这个话题，这些高道都有着极大的兴趣，张清烛多嘴提醒了一句，他可不想就糊里糊涂地偏离了原本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这就是个瞳术，只有龙虎山天师才可以授予资格传授道人。”
“这比雷法还要严苛，毕竟是关乎着龙虎山的传承之宝。”
“至于其他的，贫道又没有修习过，我怎么知道？”
“不过，有一个人，很有可能会知道……”
“或许，他已经修习了这个瞳术……”
“张剑先。”
对于这个病道人口中的人选，这个可能，张清烛并不感到太惊讶，毕竟，如果这个瞳术关乎着牵连龙虎山命运的一柄剑的话，那么，作为权威人士的张剑先，确实是十分有可能会知道一些内幕的，要是有人能够除了龙虎山天师之外修习得这一门瞳术，那张剑先的几率，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都是极大的。
斩赤龙之瞳？
屠龙术？
张清烛在心底无声默念了几句，感到可惜，即便是这位强大的龙虎山高道，也依旧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相传，剑分阴阳，也已经遗失了，现在的龙虎山只有代表着阳的剑。”
“相传，还是相传，除了龙虎山天师，贫道估计，谁也没见过，没真的见过那一柄剑，那一柄阳之剑……”
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说道：
“相传，阴之剑，更加锋锐，可以斩断一切的阻挡。”
“而阳之剑，则极为灵动，富于变化。”
“当然，都是些传闻，除了天师，谁也没见过。”
张清烛若有所思，到了这里，已经是尽头了，问不出更多的了，可是，这更引起了张清烛的兴趣。
这可是个关键之处，人有我无，差距就是在这个关键节点给拉开了的。
如果，真的像病道人说的那样，这样的机缘是由于龙虎山天师继承人的选拔，那么，按照公平的原则，理论上，他也是可以施展得出来这门瞳术的。
施展出这门瞳术后，进而可以接触到所谓道祖老子的遗宝，触碰到那柄剑。
那柄阳之剑……
剑？
啥剑啊？
阳之剑？
张清烛想到这里就又有疑惑了，追问道：
“前辈，那两柄剑叫什么？”
“总不能没有个名字吧？”
“所谓的阳之剑，应该不是真正的名字吧？”
张清烛总觉得叫阳之剑会有点怪，这也太简单了吧，没个威势。
所谓的阳之剑和阴之剑的说法，只是个剑分阴阳的形容，是吧？
“嗯……”
“这个也是个奇怪……”
“龙虎山上，现在没有阴之剑，可是还能得知阴之剑的名字，奇怪的是，龙虎山有的阳之剑，竟然连个名字都不让人知道，神神秘秘的……”
“哼！”
“阴之剑，叫斩雌驴。”
跟很多道人一样，跟张清烛之前遇到的很多高道一样，对这样的遮遮掩掩，似乎要瞒住一切龙虎山道人的所谓规矩，病道人表达了不满。
场面霎时间有些沉寂……
“前辈，您对小道师父的观天量地望气之术，有了解？”
张清烛没话找话，觉得，这可能是从一个侧面了解他师父的机会，他在不久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竟然精通占卜，这让他赫然发现，自己或许，也并不怎么了解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的老道士。
老实说，他一直以为他师父在龙虎山上混得不怎么样，虽说有结丹的修为，按理说，应当是龙虎山的高层了，但是，就他师父修行在龙虎山边缘的小道观上这一点，怎么都不会是龙虎山的核心圈子里的人物。
虽然，用这种很俗世的语言去描述一个教派的社会关系，多少有些俗，可能也有些错误的地方，但是，就他的两世为人的生活经验，是大差不差了。
“前辈，我师父说过，他似乎是在这方面有一些心得……”
“而且，师父他老人家还说过，所谓观天量地望气，是龙虎山最本质的体现，要比雷法之于龙虎山还要来得独特……”
“小道是不是也修习了这个神秘的观天量地望气呢，小道也不清楚……”
“似乎，不是简单的跟平常的功法或者术法是类似的一个东西？”
“前辈，这个，是占卜吗？”
“听说，我师父，在占卜一道也十分精通，得到过魔女一族的认可……”
“可是，小道从未见识过师父施展过这个本事……”
“从未见过师父占卜……”
张清烛轻声回答了之前病道人怀有的疑问。
“确实，张宏远真人确实精于占卜……”
“贫道见识过。”
“只是，他并不经常占卜。”
“说到占卜，或者说观天量地望气，贫道在这方面可能真的跟你有些相似……”
张清烛好奇，插了一句进来：
“前辈，您会占卜，小道可不怎么会……”
谁知，病道人却摇了摇头，说到：
“贫道，对占卜一道，殊无兴趣……”
“也不怎么相信……”
“纵然，贫道是真的见识过占卜术的灵验，这其中，有你师父的，还有其他的龙虎山道人的，也有，你刚才说过的魔女一族的占卜……”
“贫道说的相似，是指更大一点的层面……”
“现在你不好理解，但是，你以后或许会知道的……”
“你应该会知道的……”
“你跟我，或许是同一类人……”
“要记住，贫道的封号是，病道人。”
这几句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有着说不出的神秘，神经兮兮的。
病道人，记住这一点，他的封号？
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说出来，是有忌讳？
跟醉道人那样的欲言又止是一个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