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被人歧视小透明的她,从不知道,原来她也能是旁人的白月光)
正值隆冬,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往日热闹的京城都不免多几分萧条。
然而今日,虽依旧寒冷,城东乌衣巷一带却十分热闹。盖因今日国舅府办喜事。
这一年京城发生了许多大事,从起初的裕王养私兵到后来的太子被废。而这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除了皇室多出了个二皇子,便是国舅府早年走失的小公子被找了回来。
二皇子已成婚自是不提,卫小公子卫栖不但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且据说文采武功都是顶尖,如今已在军中任职。最最重要的一点,卫小公子还未成婚!
短短不过几日,卫栖便成为京城勋贵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
然而还没等各家夫人小姐开始行动,便传出消息——卫小公子订婚了,和宁远候府的姑娘。
满京城贵女傻眼了,谁不知道,宁远候府就一个姑娘,
而宁远侯府大姑娘顾丹雪是出了名的上不了台面,有心人知道是被二房刻意养废了的,都及笄一年了也没人上门提亲,据说年前还闹过自杀。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被国舅府看中!不少夫人小姐暗自捶胸顿足的同时,甚至有人恶意的揣测,该不会这位小公子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毛病,所以才会不得已娶顾丹雪。
不管外界如何猜测纷纷,总之终于到了婚期。
国舅府这些年一直很低调,今日却罕见的热闹,据说帝后会亲自过来。
随着鞭炮声响,一身红衣的刑七骑马领着人浩浩荡荡往宁远侯府方向而去。
容姿清绝,眉宇间有着看破世事的不羁感,一身红衣更显其张扬夺目。
不少瞧热闹的女子看呆了眼,并非全然被容貌惊艳,很明显,这是个有本事的男人。
有女子盯着这道渐渐走远的挺拔背影痴痴的想,这般出色的男子,即便真有什么隐疾,她们也愿意嫁的啊!
刑七领着接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来到了宁远侯府。
今日的宁远侯府也格外热闹,顾昭因为在半年前的宫变上立了功,被陛下嘉奖。若单从门第上来讲,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刑七穿过老丈人设置的重重考验,终于来到了顾丹雪的院子。
喜房里,此时也很热闹,国舅府为表诚意,特意请求皇帝赐婚,全福人请的也是现已五代同堂,一生顺遂安康的福宁大长公主,婚礼规格算极隆重。
顾丹雪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紧张的攥紧了衣角。
沈明姝替她检查了下要带的东西,拍拍她的肩膀,语气爽利:
“好了,没什么紧张的,你和卫公子又不是没见过?”
沈明娇和崔灵灵不巧都有孕,所以两人自然是来不了的。顾丹雪在京里也没别的朋友,她和沈明姝处得倒还不错,
听了沈明姝的话,顾丹雪稍微放松了些,
其实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那种紧张害怕的情绪了,自从结识了沈明娇,自从和刑七在一起后,从前那个沉默自卑的自己似乎已成了回忆。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嫁给刑七了。
因为刑七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自己配不上。
这时守门的丫鬟笑嘻嘻进来禀报:“姑娘,姑爷已过了二门……”
屋里顿时一阵忙乱,喜娘笑着催促盖上喜帕,这时安静垂着眸的顾丹雪听到熟悉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刑七已带着人快步走进院子。
两人视线猝然相对,瞧见刑七身上艳丽的红衣,顾丹雪不自在地垂下眼。
刑七却罕见的呆住了,顾丹雪其实长得不错,一张脸有着江南女子的秀美婉约,只是身形遗传了父亲,个子高挑,骨架偏大。这样的身形其实若是穿对了衣服也是很好看的,只是时下大多男人偏爱娇小纤瘦的女子,又因为从前二婶一家的刻意打压,让她前十几年里一直活在自卑中。
顾丹雪这身喜服是沈明娇亲手设计的,配着她略施粉黛的一张脸,一眼看过去,有种区别于时下白幼瘦审美外特别的漂亮。
刑七看的有些失神,他可以摸着良心说,他喜欢顾丹雪,绝不是因为长相。
并不是说他觉得顾丹雪长得不好看,而是如他这样的人,看过这世间最极致的肮脏,再美的女子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红颜枯骨。
就如当初在安庆方,即使被易容成了其貌不扬的平凡妇人,可只她出现的那一刻,只要是她,就够了。
刑七很快回神,牵住红绸的另一端,面上看似平静,握着红绸的手却全是细汗。
直到如今,他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真的能娶到她。
两人拜别顾昭,顾昭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一对璧人,戎马半生的男人不自觉红了眼眶,
他和妻子仅有这么一个女儿,妻子去世后这些年也没再娶,后来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女儿被二房虐待这么多年,险些酿成大祸。
好在女儿足够幸运,遇到了肃王妃,如今,也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眼见着吉时已到,喜娘催促新娘上花轿,顾丹雪没有兄弟,顾昭便安排族里一个堂兄背她上轿。
堂兄冲她友善的笑了下,隔着流苏,顾丹雪和对方点头回礼,脚步顿了下,继而握了下拳头,从容的走了过去。
这位堂兄与他们这一房隔得有点远,顾丹雪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让一个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男子背自己上花轿,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是婚礼必经流程,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该扭捏。
然而就在她迈步时,熟悉的气息靠近,紧接着,她身子蓦地一轻,落入一个坚实宽阔的怀抱。
堂上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刑七小心地抱着顾丹雪,冲那位堂哥抱歉的笑笑:
“见笑了,我这人比较小气,不想让别的男人触碰我的妻子,兄长也不行。等明日回门,酒桌上,再向堂兄赔罪。”
不少人被他这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弄得啼笑皆非,能有何国舅府世子结交的机会,那位堂兄自然也十分高兴。
如此气氛之下,自然也没有人没眼色的说不合规矩。
顾丹雪被刑七抱着,缓步走向花轿,众目睽睽之下,她掩在盖头下的脸爆红,一只手轻扯着男人的衣襟,过了半晌,才小声说: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我可以的,下次我一定能做得很好。”
刑七垂眸,没忍住腾出一只手隔着流苏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磁性带笑的嗓音含着无尽温柔:
“傻瓜,你不需要为了迎合任何人而去刻意改变什么,不管是从前的你,还是以后的你,都是最好的。”
顾丹雪的鼻头莫名有些酸,这句话比之任何山盟海誓的情话都来得动容。仰头盯着他清俊漂亮的侧脸,没忍住,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
“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啊?我自认为自己除了一张脸还行,家世不错外,也没什么过人的才华,性情好像也不是特别好……”
刑七忍不住失笑:“哪有为什么,各花入各眼,我是娶媳妇,又不是挑下属,要那么完美干嘛?”
见她执着的看着自己,他无奈妥协:“行吧!等回去了就告诉你。”
……
为着这一句话,以至于之后的拜堂等流程,直至天黑,客人离开,醉意微醺的刑七被人扶着进来,顾丹雪一直惦念着这事。
刑七沐浴好出来,看着安静坐在梳妆台前的顾丹雪,问:“还想不想吃东西?”
顾丹雪摇头,而后一顺不顺的盯着他,烛光下,一双眼睛显得愈发漂亮水润,又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孩。
刑七眼眸一深,喉头不自觉滚动。一把将人抱坐在腿上,俯身就想吻上女子的唇。
一只纤手抵住他的胸膛,顾丹雪红着脸仰头紧盯着他:“先等等,你说今晚告诉我的?”
刑七抱着人躺倒在床上,笑着逗她:“就不能做完再讲吗?”
顾丹雪坚决的摇头:“不行,你们男人在这种事上说的话最不能信!”
刑七惊讶挑眉:“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顾丹雪不自在的偏过了脸:“…没人告诉我,是书上说的。”
事实是和沈明娇崔灵灵聊天时,两个在某方面不咋正经的好友告诉她的。不过这种事情总不好当着刑七的面说。
可她忘了自己不会说谎,情绪都写在脸上。
刑七无奈扶额,轻咳了声好奇问:“……你们女子之间,也会聊这种话题?”
他只知道男人之间喝了酒,会开一些黄腔……想不到女子之间也会聊这些!
顾丹雪含糊着摇头,蓦然回想到冥阁主讲的那些江湖趣事,很想说有时候咱们女子开起车来,那才是百无禁忌……
为了结束这个尴尬话题,她赶忙催促着问:“你快说?在安庆坊,你不是第一次见我对不对?”
刑七缓缓点头,他无意识看着绣着鸳鸯的大红色帐顶陷入回忆。
……
烈火吞噬着崖底屋舍,十三岁的少年浑身染着血,劈开重重阵法,毁掉这个犹如仙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