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打开，烟雾萦绕，睡了十几个小时的钟世绮冲完澡后舒舒服服地出来跟林一沫一起吃今天两人的第一餐。
林一沫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慢慢嚼着，眼神却没离开过钟世绮。
钟世绮装傻一样问她：“怎么了？我脸上有金子啊，这么盯着我看。”
“清醒了？”
“我……是不是耍酒疯了？清醒是清醒了，就是有一点没胃口。”说着她摸摸自己的胃。
“你自己说，我问你答，自己选。”林一沫表情严肃，眼神犀利，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像在审问犯人，直击灵魂。
“说什么？”钟世绮还是继续装傻，她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菜，一点不像个没胃口的人。
“行，我问，你答。家里逼你什么了？”林一沫的提问简直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钟世绮楞了一下，难道自己喝醉了口无遮拦了吗？她傻笑着，故作轻松样，说到：“嗐，没什么啦，还不就是那些事嘛。”
“哪些？”林一沫这是准备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就是钱嘛，想让我再打钱回家，说是要给我弟建房子，还想让我回家发展，还说给我谈了门亲事哈哈，说人家啊，对我还挺满意的，只要我回去就可以结婚了哈哈哈。”钟世绮说得就像是别人的事一样轻松。
林一沫一点也笑不出来，难怪她会情绪崩溃，难怪她会委屈，这么多年过去了，钟世绮的家里人还是像吸血鬼一样不断压榨她，简直要把她榨干，她每月赚的钱也几乎都转给家里了，只留下一点钱交房租和吃饭，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能寄回去建房子。
林一沫强忍着情绪，她太生气了，一直被家里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的她，根本无法理解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都什么世纪了，还有如此深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她缓了缓说道：“你不是每个月都打钱回家吗？”
“嗯，可能他们觉得我是在印钞票的吧。”钟世绮表情轻蔑。
“要给你弟建房子，为什么找你要钱？”
“这还要问，恨不能把我卖了换钱。不对，是想卖了，这不，婆家都找好了，听说男方愿意给20万彩礼呢，还不用带回去哦，咱们家那里有这么高彩礼吗？”
林一沫和钟世绮虽然是一个市的，但不是同一个区，不过彩礼上应该也是区别不大。
“彩礼多少这是重点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得省吃俭用，每个月给他们寄生活费，连你弟弟都是你在供着读书，他们怎么就不知道知足呢，现在还要来插手你的婚事，凭什么！就因为生了你，就可以为了钱把你卖了？他们为什么可以这样自私，魔鬼！”林一沫虽然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绪，但还是越说越激动，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
“看把我家一一气的，好啦好啦，不气了，我都不生气。”就好像要被嫁的是林一沫，钟世绮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你……不回去吧？”林一沫看着她，小心地询问到。
钟世绮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上，笑着问林一沫：“你怕我脑子一热就回去嫁人，用自己换钱给我弟建房子呀？那我傻不傻呀？”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要是回去了，那你怎么办？没了我，要是你家肖老师，勉强再加上周子焕吧，如果他们都没时间和你玩，那你一个人呆着不得发霉呀。”说完她突然想到昨晚林一沫好像一直联系不上肖之安，她问道：“昨晚你家肖老师接我们回来的吗？你自己应该没办法把我扛回来。”
林一沫摇摇头：“是子焕。”
她疑惑地看着她，怎么是他。
“肖之安有事。”林一沫脸上平静得不正常。
称呼不对，自从一一和肖之安交往后，她一直都是叫他哥哥或是肖老师的，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这两人一定有事，钟世绮这样想着，她故意问道：“有什么事？加班？”
“他回家了。”
“回家？你家肖老师不是本地的？”
“不知道。”
林一沫脸上有一点不耐烦，微微蹙眉，双唇紧闭，仔细听能听到她隐忍又速度偏快的轻微呼吸声。钟世绮知道她一定是故意这样说的，哎，本来自己这事就已经够让她生气的了，偏偏肖之安还要赶在这会来凑热闹，非要这时候惹她生气，这都什么事嘛，也不怕给她气出病来。
钟世绮想着，必须转换话题，她故意打趣道：“诶，你说那家人为什么没见过我就愿意出20万彩礼啊？难道我的美貌已经这样家喻户晓了吗在我家附近，不会是那家人的儿子有什么病吧？”
如果说林一沫刚才的脸色是多云，那现在就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了，她很生气地准备将筷子拍到桌子上，但在快碰到桌面的时候还是控制住力气，轻轻放下，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关你什么事？他是不是有病跟你有什么关系，这种建立在金钱上的婚姻是不会被尊重的，是没有尊严的，而且你都不认识那个人，怎么保证他能给你幸福？怎么保证他会疼你爱你照顾你？”
看着她更生气的样子，钟世绮那叫一个悔啊，本来还想转换下话题逗她开心，没想到适得其反，让她更生气了，难怪林一沫总说自己缺根弦。
钟世绮连忙解释道：“我没说要嫁啊，这不是好奇，随便聊聊嘛。”
“好奇也不要。”林一沫斩钉截铁地说到。
“好好好，不好奇，我不好奇，说都不说了，好吗，你别气了，气坏了我上哪再找个你赔给你家肖老师。”
林一沫不说话了，钟世绮想着，自己的事会让她不开心，但应该不至于到现在这种程度，情绪太不稳定了，一点就着，看来肖之安是真的气到她了。她悄悄用余光偷瞄林一沫，林一沫点亮手机，对着微信的一个聊天界面发呆，钟世绮猜，一定是肖之安。
林一沫看着对话停止在肖之安发来的一段字：一一，我这边有点事，一会联系你。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到底是什么急事，让他连回个电话都没时间。
“怎么了？”钟世绮看她突然眼睛微红，担心地问她。
“没事，吃饭吧。”林一沫闷闷不乐，声音压抑，她知道钟世绮现在一定很担心她，可是现在的她真的没有力气说这些，她觉得很累，身心疲惫。
钟世绮没有逼她说，因为她知道既然一一现在还不想说，证明她现在心里一定很烦很乱，她需要一点时间，等她自己缓过劲了，梳理通了，自然会跟她说的，现在，她只需要默默陪伴在她身边，不要让她觉得孤单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