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咄咄逼人的质问,让墨时霆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皱眉反问:“我替你决定了什么?”
“呵,自己做过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顾梨冷冷一笑,未等他开口,又接着说,“行了,事已至此,我懒得跟你扯,就这样吧,别联系了。”
话落,她利索将电话挂断。
自始至终,墨时霆都不明白她所指控的是什么。
不死心,再次拨她的号码,迎接她的,却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她将自己拉黑了?
墨时霆:“……”
————
顾梨的确是一气之下,把墨时霆给拉黑了。
甚至,连微信也删掉。
房间没有开灯,到处黑漆漆的,她躺在床上,心情十分复杂。
长达十六年的眷恋牵挂,这一刻,应该彻底结束了吧。
从今往后,她的世界里,真真切切地,没有墨时霆这个人。
伸手摁了一下床头的灯光开关,“啪”的一声,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墨时霆在楼下的车里坐着,看到她的窗户终于有光透出来,确定她在家,这才稍稍放心。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他并不想上去再惹她生气,于是,只好驱车离开。
墨时霆没有回蓝天碧海,因为在半路,他接到宋云缺火急燎原的呼叫——
“四哥,救命哇!快过来LU会所,二哥和三哥打起来了。”
…………
墨时霆匆匆抵达LU会所的时候,厉近尧与陆琮已结束了打架,各占据包厢一角,谁都看谁不顺眼。
屋里一片狼藉,而两人的脸,则不同程度挂彩。
“怎么打架了?”
墨时霆蹙眉,看向坐在一旁吧台的高脚椅上,识相远离暴风中心的宋云缺。
宋云缺见墨时霆进来,总算觉得有了主心骨,赶紧从高脚椅子上蹦下来,走到他身边,悄咪咪说:“四哥,三哥要退婚,所以被二哥打了。他不服气,所以还手,就造成现在这局面。”
墨时霆一听,眉头拧得更紧。
迈开大长腿走到陆琮身旁。
陆琮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头望他,嘴角扯出一缕淡笑:“你来了啊。”
墨时霆神色严肃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要退婚?”
他的话音落下,在包厢另一角坐着的厉近尧便虎视眈眈瞪看过来,抢先陆琮一步出声:“他就是见异思迁,忘恩负义!”
陆琮没反驳,“我承认,我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但我从来就没爱过厉若若,强行绑在一起的婚姻,不会幸福的。我是为了我们两人的未来负责,才提出解除婚约!”
“你——”
厉近尧被他气得拳头再次抡起,“你辜负了若若,还敢大言不惭?”
陆琮眸光坚定:“强扭的瓜不甜,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看开一些,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行啊,要退婚是吧?打得过我再说!”
厉近尧说完,倏地起身朝陆琮走来。
陆琮亦不甘示弱,也跟着站起身。
两人若真动手,必定又是鸡飞狗跳。
墨时霆自然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索性挡在他们中间,冷声呵斥:“够了,非要这么丢人现眼,是吗?”
“是他先打我的。”
陆琮忍不住告状。
厉近尧长眸眯起,掠过一缕冷芒,“负心汉死不足惜。”
陆琮自知打不过厉近尧,干脆将墨时霆拉到自己阵营,悄声说:“霆,好歹你是我准妹夫,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才行!”
“准妹夫?”
墨时霆一脸诧异,什么时候,顾梨成为他妹了?
“是啊,等我跟慕容千修成正果,我就是小梨子的姐夫,你自然就是我妹夫了。”
陆琮怕厉近尧听见,声音压得格外低。
然而,还是没能躲过厉近尧超强的耳力,“你要不要脸?”
准妹夫?
呵!
亏他喊得出口。
人家慕容千看不看得上他,还是未知数呢。
厉近尧现在看陆琮,是怎么看都觉得他欠揍,心里更为自家妹妹的痴情感到不值。
陆琮无奈地说:“近尧,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我不爱若若,不爱就是不爱,这种事情真没办法勉强。“
“呵!”
厉近尧冷笑,“是谁家里,主动提起了婚约?是你们陆家!若不是看在你母亲非常喜欢若若的份上,你以为我们厉家,会舍得把若若许给你?”
“但你也该知道,和若若订婚那会儿,我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如果当时我是清醒的,我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陆琮激动反驳。
当年,他出了严重的车祸,在床上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来。
恢复神智不久,母亲就告诉他,他大难不死,多亏有厉若若,若不是厉若若及时将他送到医院抢救,兴许他就直接去见上帝了。
当时他刚醒来,脑子混混沌沌的,不太灵光,心里更是空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似的。
以为自己失忆,可奇怪的是,近年来发生的许多事,都能想起来,医生检查后,也保证他一切正常,并未失忆。
至于厉若若……
陆琮是一直将她当妹妹看的,完全没想过要与她结婚,更加想不到,两家人会瞒着,偷偷把婚约订了,请柬都发了出去。
为了顾全厉若若和两家人的面子,陆琮一时心软,赶鸭子上架出席订婚典礼,从此,莫名其妙多了个未婚妻。
这几年,他一直想跟厉若若把话说清楚,可每一次,她总能岔开话题,不让他有机会继续说下去。
陆琮心力交瘁,甚至一度还自暴自弃,闪过一丝干脆接受厉若若、就当还了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这个念头。
可谁知,命运偏偏那么奇妙,还没到他愿意妥协的那一步,就遇见了慕容千。
认识慕容千之前,陆琮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想定终身。
他对慕容千的喜欢来得突然又热烈,像极了命定般的爱情。
知道慕容千并非对他无情,而是碍于厉若若的存在,才没答应他的追求,所以,为避免更大的伤害发生,陆琮这次是彻底下狠心,坚决要与厉若若解除婚约。
厉若若太难搞,陆琮实在没心思应付她,只好找厉近尧帮忙。
谁知厉近尧也十分难缠,说什么都不答应,甚至还为了厉若若打他,再打下去,兄弟没得做了。
陆琮越想越生气,一时间悲从中来,索性掉头转向吧台,拿起一瓶威士忌往嘴里灌。
墨时霆心情也不好,见陆琮喝酒,他干脆也走过去,陪着他一起喝。
两人坐在吧台,各自喝起了闷酒。
宋云缺则是不动声色走到厉近尧旁边,低声劝他:“二哥,我倒觉得三哥没有说错,他不爱若若,即便他与若若结婚,若若也不会幸福的。所以,你倒不如看开一点。”
厉近尧冷冷瞪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云缺:“嗷!”
怪叫一声,他摸摸鼻子,蹦蹦跳跳跑去了吧台那儿。
他蹭蹭蹭坐到墨时霆身边,探着脑袋问:“四哥,你心情不好,为啥呢?还没哄好四嫂啊?”
墨时霆斜睨他一眼,目光冷漠。
宋云缺下意识缩缩脖子,噤声。
不甘寂寞,他又看向坐在对面的陆琮,笑眯眯问道:“三哥,能让你动了春心的,是哪家姑娘啊?”
陆琮抬眸,也是看了他一眼就没再搭理他。
宋云缺:“……”
怎么长大了,哥哥们反而越来越嫌弃他了?
他难道不是他们的开心果吗?
宋云缺扁扁嘴,不再说话了。
偌大的包厢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冷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厉近尧总算朝他们走过来,自顾自斟满了一整杯酒,一饮而尽。
他将酒杯重重放下,沉着脸对陆琮说:“这事你自己去跟若若摊牌,倘若她有一丁点想不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二哥——”
生怕两人又一言不合打起来,宋云缺赶紧唤了厉近尧一句。
厉近尧拍拍宋云缺的肩膀,随后,撂下一句“走了”,便大步流星离开了包厢。
他一走,宋云缺马上拍了拍胸口,“哎呀,吓死小爷了,三哥,我刚刚真担心你被二哥打死。”
陆琮无语:“所以你就躲得远远的,在角落里看着?”
宋云缺嘿嘿笑了两声,“你也知道我最宝贝我这张脸了,万一不小心被打伤,多得不偿失呀。”
陆琮:“滚吧!”
说什么担心他,全是假的,他们分明是塑料兄弟情。
墨时霆见他们乐此不疲斗嘴,不由得蹙了蹙眉,“你什么时候跟慕容千扯到一块了?”
一提起慕容千,陆琮就禁不住开始春心荡漾,“这还要多亏你啊。”
“我?”
墨时霆更云里雾里了。
宋云缺也充满好奇。
陆琮清了清嗓子,“是你让我护送慕容千回酒店的,不记得了?”
墨时霆:“……”
他这么一提,貌似有点印象了。
“所以,四哥不小心做了一次月老?是这样的吗?哈哈。”
宋云缺兴奋大笑,不怕死地打趣墨时霆,“四哥,改明儿你也给我做个媒呗。”
墨时霆皮笑肉不笑:“行!我会把你的诉求,如实转告给你姑奶奶。相信,她很快就会开始行动的。”
“噗——“
陆琮差点将含在嘴里的红酒喷了出来,眼角眉梢间,全是幸灾乐祸。
宋云缺一听,急得瞪大眼,“四哥,你咋能这样坑你最亲爱的弟弟呢?我是四嫂的好搭档,你留着我大有用处啊。”
墨时霆闻言,眸底划过一丝异光。
也对,不说他都快忘记,这货还和顾梨一起开公司。
宋云缺见墨时霆没有反驳,似乎被自己说服了,笑呵呵说:“四哥,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看好四嫂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和四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和顾梨闹矛盾了?”
陆琮诧异看了过来。
墨时霆不吭声,一个劲地喝酒。
陆琮与宋云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猜测,这小两口绝对出了很大的问题。
可既然墨时霆不愿讲,无论他们怎么逼问,也肯定是无法得知内情了。
而就在他们都以为墨时霆不会将心事告知时,就听到他沉声说:“如何追求一个不爱你、又被你伤害过的女人?”
陆琮:“???”
宋云缺:“???”
他们没听错吧?
顾梨不爱他?
真的假的?
“你开玩笑的吧,四哥?”
宋云缺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墨时霆冷哼,“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可是……”
宋云缺摸了摸脑袋瓜,怎么都想不明白,“没道理啊。大哈曾经告诉我,四嫂从小就喜欢你的。”
墨时霆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的演技真好,不仅骗过他,也骗过了身边的人。
可既然都骗他了,为何不干脆骗一辈子……
那个慕容斯,就有他好吗?
墨时霆越想越不甘心,酒杯握得紧紧的,力道大得差点要将酒杯捏碎。
陆琮见状,不动声色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走,劝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凭你的条件,只要用点心思,还有什么女人追不到?顾梨,也不例外的。”
“怎么追?”
墨时霆有点病急乱投医的赶脚,毕竟他对面的这两人,可都不是啥有经验的主。
宋云缺自告奋勇说:“送你两句话,烈女怕缠郎,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墨时霆顿时来了兴致。
顾梨喜欢什么?
吃!
睡!
还有建筑设计……
刹那间,有好几个想法一起涌上了心头,他勾了勾唇,豁然开朗。
………………
翌日,顾梨收到了帝都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打开里边的内容,有些傻眼。
怎么回事?
昨天,她明明听到招生办的老师告诉自己,她是被录取为大一的学生,怎么一眨眼,变回大三了?
难道,又是墨时霆的杰作?
还是说,这期间,有什么误会?
顾梨重新看了一遍信封,发现寄件日期要比接电话还早一天,这大概可以确定,是那位打电话过来通知她的老师搞错了。
知道自己冤枉墨时霆,顾梨咬了咬唇瓣,莫名有些烦躁。
她将录取通知书重新塞回信封里,正准备出去外边透透气,门铃恰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