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何止打你!我还要杀了你!
“也罢!我这就去荣国府,向政公负荆请罪!”沉默良久,傅试下定决心。
相对虚无缥缈的圣眷,贾政对自己的扶持可是不遗余力的!
傅秋芳追问道:“倘若政老爷问你,当时为何不反对,又为何今日才告知,你当如何回答?若他要你检举仇都尉构陷之罪,你又当如何?”
这还真有可能!傅试心下不由一紧。
可如果反手举报仇杰,岂不正好坐实了反骨仔的名号!
“好妹妹!你快教教哥哥,眼下如何做才好?”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傅试紧握妹子的手,急切请教。
随后又举手发誓:“你放心,我保证将来给你寻个荣华富贵的好婆家!”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傅秋芳挥袖甩掉他的手,娇叱一声。
“其实,此事也不难解决,明天你就向府尹大人告假,只说身子不适,需要归家休养几日。”
“就这样置身事外?”傅试满脸失望:“你当我不想就此退出!可那证词上也有我签字确认,如何能洗脱干系!”
“这有何妨?”傅秋芳微微一笑:“今晚你私下去荣府拜访政老爷,将此事告知于他。只说是为了探明仇杰虚实,才佯作配合。”
“妙哉!”傅试终于醒悟,笑着接口道:“如此一来,即便仇杰不肯罢手,甚至牵涉到我,以政公仁厚性情,又先入为主,不但不会归罪于我,反倒会主动为我辩白。真是妙啊!”
傅秋芳微微叹息一声,劝解道:“哥哥,也就政老爷仁厚,你说了他便信,换个人岂会看不出这等浅薄伎俩!”
“知道,知道,君子欺之以方嘛!”傅试不耐烦的说道,已经在想一会儿如何表现。
见他并未吸取此次教训,傅秋芳不得不叮嘱道:“哥哥,为了全家,你以后行事稳妥些罢!朝廷新老交替之际,风云最为激荡。别一时着急选错了阵营,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好啦好啦!就你话多!”傅试催促道:“你快去帮我备份文雅精致而又不贵重的礼物,等下我就去荣府拜见政公,道明我的苦心!”
说罢将妹子推了出去,而他自己也去卧室更换便服,准备往荣府一行。
……
夜色笼罩,换了便服的傅试,手拎一盒新茶,乘坐一抬小轿,偷偷摸摸来到荣国府。
贾政因贾珍之丧而请了长假,傅试还以为他肯定闲的无聊。不想到了荣府前,发现大门紧闭。
表明身份后,门房仍旧不肯开门,劝他改天再来。
傅试心觉诧异,他经常过府同贾政会谈,乃当之无愧的贾政首席爱徒。贾家下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从不敢当面得罪他。
“不知府里发生了何事?我着实有要事须得拜见恩师。”傅试又将贾政抬出,同时掏了块儿碎银送上去。
双管齐下,果然有效!门房上的小厮就将宝二爷气的老爷吐血,接着贾母也昏倒,大老爷当了家,各种狗屁倒灶的事全说了。
傅试唬了一跳,他虽满心功利,却瞧不上胡作非为的贾赦,嘴里嘀咕道:“贾家真是流年不利呀!”
但今天不是来维护关系的,有正经事耽误不得。他便从门房处借了笔墨纸张,草草写就一封为自己洗白的书信,要门房转交贾政。
待对方手下,傅试便打道回府。
有这封信在,即便将来事发,自己也有说法,不至于令贾政厌弃,失去贾家这根已经抱上的大粗腿!
……
荣庆堂里,人满为患,时闻呜咽之声,氛围压抑惨淡。
精神瞿烁的老太医,忙的满头是汗。心里还有些纳闷,贾家这是招了脏东西么?看完小的看大的,看完大的看老的,一个比一个惨!
诊断完开了药,太医想走却被贾家人强行拦下,直接准备了上房安排他留宿,涉及贾母的安危,谁也不敢轻视。
这会儿王夫人魂不守舍的照看着宝贝儿子,鸳鸯等丫鬟照顾老太太,李纨照料几个妹子,独独贾政无人问津。直到赵姨娘得知消息,哭天喊地奔了来,总算有人给他喂药了。
套间里乱翻了天,大厅内却分外清净。大老爷贾赦堂而皇之地坐在贾母平时的座位上,手里拿着把珍贵古扇赏玩,脸上笑意遮掩不住。
他忽然抬头,望向跪在地上的贾琏,问道:“知错了没有啊?”
贾琏伏地哭道:“老爷,儿子真不知啊!”
“呸!”贾赦啐他一口,拿起手边茶盏就砸,叱道:“烂泥扶不上墙的种子!还敢给老子装!你二叔让你回府准备迎接北静王,你怎么准备的?”
贾琏急忙抬头,辩解道:“老爷,我一回府里肚子就疼的厉害,实在憋不住,只好先上茅房了。其实也没多大功夫,谁知就弄成这样?早知如此,就算拉在裤裆里,我也得把这泡屎憋过去啊!”
这时他心里无比后悔,眼下这种状况,明显玩脱了!
本来只想让宝玉丢丢脸,谁承望二叔和老太太也陷了进去!
这下可好了,老不死的定会“夺权”,否则他吃饱了撑的,操这些淡心!
果然知父莫若子,贾赦随即斥道:“废物!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如何能掌管荣国府!明日起,你不用管家了,我亲自来管!”
“可老太太说过,……”贾琏不愿束手就擒,搬出贾母。
不说还好,一说贾母,贾赦原地爆炸,起身就去踢打贾琏,口中骂道:
“滚!滚!滚!给我去祠堂跪着反省!不!去佛堂!我不发话,你不许出来!”
祠堂远在宁府,还是关进自家佛堂放心。
贾琏身上捱了几脚,急慌慌起身离开。他现在心里只盼着老太太快点儿醒,将他老子赶回小院去!
打发走了儿子贾琏,贾赦又将矛头对准儿媳凤姐。
平时他就对凤姐很不满,明明是自己的儿媳,却上赶着巴结二房,这算什么事!
这时王夫人忙着照料宝玉,凤姐没了靠山,正是方便拿捏的时候!
“凤丫头,东府那小贼不是让你过去帮忙吗?这样你也太累了,就让你婆婆帮你管家吧!”
贾赦和和气气说道,却不容置疑。
凤姐咬着嘴唇,低头不语。交权容易,想再收回可就千难万难了!万一老太太挺不过来,或者以后缠绵病榻,说话没用了,自己可怎么办?别说是她,姑姑也未必能如何!
想到刚才贾琏无能的样子,心里越发气闷,自己怎么就找了个这么窝囊的男人!
“怎么,你不愿意?”见她沉默不答,贾赦不禁冷笑。
“儿媳怎敢?只是府中事务婆婆不曾经手,恐难照料周全。不如让儿媳多担一段时间……”凤姐如此说道,却亮明了态度。
“放屁!给你脸了!还敢和我强嘴!”
此时贾赦觉得自己时来运转,熬了几十年终于熬出头了,哪儿能受儿媳的气?破口大骂道:“你还知你自己是儿媳?谁家儿媳像你这样往二叔家里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公公!”
凤姐一向要强,何曾被人当众数落过?顿觉羞惭无地,满面通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原是老太太……”
“没个这个意思就好!”邢夫人走上前来,面色得意,故作大方的拉着凤姐说道:“咱们妇道人家,莫要掺和男人的事!既然你公公发了话,就把对牌和钥匙交出来吧!你也省心了!”
说着使个眼色给她的陪房婆子。
王善保媳妇和费婆子两个顿时有了胆气,大摇大摆走到平时都不敢对视的凤姐面前。
王善保媳妇贱兮兮笑道:
“二奶奶就听老爷和太太的话,早点儿交了,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谁管家不是管呢!”王善保媳妇笑说着,竟去拉凤姐的手!
贾赦毕竟是公公,凤姐已担了“妒妇”名号,不想再得一个“不孝”的大帽,便想暂避风头。
可一听邢氏的陪房婆子竟敢说什么“咱们才是一家人”,又拿脏手拉扯她,勃然大怒!
“狗奴才!和我算一家人?你也配!想瞎了你的心!”凤姐挥手就往对方脸上扇去!
“啪叽”一声,她手上的翡翠戒指都甩了出去,王善保媳妇的老脸迅即肿胀起来。
“你、你、你打我?”婆子捂着脸,不敢置信道。
“何止打你!我还要杀了你!老虔婆,到了地底下别忘了问问你家祖宗,到底和谁是一家!”
凤姐从小野惯了,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野小子干的她全干过。
此时怒上心头,不管不顾,一手抓住王善保媳妇的领口,一手左右开弓,半点余力不留!
因用力太猛,打的手疼,伸手向后往发髻上一摸,当即拔下一根金簪子来,握紧之后向婆子脸上乱戳!一戳一个血洞!
“啊!啊!杀人啦!……”
王保善家的疼的哭爹喊娘,躲避不及,只能用双手当盾牌,连声叫嚷:“二奶奶饶命!我错了,奴才错了!饶了奴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