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蓉大爷天神下凡，武曲星转世，有莫测之能！
宁国府，东跨院。
房间里，香烟袅袅催人睡。曹操闭目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
被送来后，他本想等人走了就起来，不料秦可卿紧随着跟回来了。
曹操便想瞧瞧，无人之时秦氏会如何对待自己，于是继续装昏。
不久，下人送来有安神功效的药丸。秦可卿拿在手里，盯着曹操好一会儿，不知如何喂他吃。
渐渐的，脸色愈发绯红，她咬咬牙终于做出决定。先将药丸塞进口中粗粗嚼碎，然后扒开曹操嘴巴喂进去，又渡了口温水助他吞咽。
曹操很快明白她的意图，以他小心谨慎的性子，很抗拒被人喂药这种事。想了想，终究没有睁开眼，任由秦氏摆布，想看她能做到何等地步。
见曹操将药咽了，秦可卿悬着的心方才放下，甚至有些兴奋。
她坐在床边矮凳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诸天菩萨在上，信女秦氏虔心发愿，请保佑我夫君早些醒来，从此无病无灾，身体康健，一生顺遂。信女愿早晚上香，写经千部，绝不食言！”
曹操听得好笑，如果神佛有用，还要大夫做什么？还吃什么药！
不过他也能感受到秦氏一片热忱，本以为接下来她就该出去了，岂料竟拉着曹操的手，叽叽喳喳话起家常。
“夫君，你怎么总是多灾多难呢？不是溺水，就是昏厥，难道是我给你招来灾厄？公公碰了我，他便死了；你碰了我，你便晕了。那咱们以后怎么办？”
不知想到何事，她忽的羞涩低头，停顿一会儿，才又开口：“我知你想做什么，出嫁从夫，我怎敢违背？但你也要看时候呀！公公刚死，若被人发现、发现你不遵礼法，传扬出去，你这辈子可就毁啦！”
望着男人俊美的面容，秦可卿心神荡漾，含情脉脉道：“宋人有言，‘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我既已结缡，自会共度余生，白首不负，生死不渝，何必贪恋一时之欢？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儿考虑，总不能让他未出生就背负骂名吧？”
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她的语调变得欢快：“夫君，我好喜欢会芳园里的景致，等将来你能做主了，咱们就搬到园中去住，行吗？那样每天醒来便可闻花香，可听鸟语，入目皆美景，惬意悠闲，多好！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住登仙阁！”
越说越远，秦可卿谈起她的出身故事：“我是苦命之人，父母生我却不要我，万幸被父亲收养，得以长大。好想你陪我归宁，去探望他老人家。唉，现在是丧期，好难办呀……”
今天已是成婚第四日，秦可卿的经历正如大夫所说——乍惊乍悲乍喜，反复轮回，着实将她折磨的不轻，早已身心俱疲。说话声音渐渐变小，最后伏在床边睡着，呼吸悠长。
曹操睁开双眼，看着名义上妻子，对方仍紧握着他的手。
前世忙于权谋争斗，戎马倥偬，无暇细心了解女人心思，欢好之外，不问其他。
刚刚听秦氏如泣如诉讲说心事，曹操仿佛被触动了心中某处柔软部位，忽然生出些感慨——一时之欢，虽是畅快，终究不及两情相悦，天长地久。至少在年少时，值得体验一番。
拨开秦氏的手，他轻轻起身，动静被压到最低，下床后动作轻柔缓慢地将秦可卿抱到床上，又盖了薄衾，俯身在她光洁额头轻轻一吻。
做完这些，曹操转身离开，走路轻手轻脚，不想惊醒秦氏好梦。
随着吱呀声响，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房间里重归安静。
秦可卿柳眉微动，眼皮轻颤，眼角渐渐溢出两行清泪。但她的嘴角却勾起，堪比神仙妃子的面容如似最美的牡丹盛绽。
“不知夫君若晓得我装睡，会不会恼我欺瞒他？”
“肯定不会！说起来还是他先装晕的，连自己枕边人也骗，真讨厌！”
她默默的想着，终于睡着了……
……
此时才刚过午，按照府里规矩，正是午歇时间。
那些前来拜祭的族人，想来已经吃饱喝足离开了。当然，下午还会再来改善伙食。
好兄弟贾蔷是不是还跪在灵旁遭罪，曹操并不关心，想都没去想。潜意识里甚至觉得，自己的儿子身份是假的，贾蔷的族侄身份可是千真万确！论起理来，合该他跪！
这会儿能做什么？曹操不由想起了赖大管家，不知他在马圈住得如何？
赖升此人，仅仅关马圈当然还不够，留下便是隐患！唯有将之彻底清除，宁府这些被纵容惯了的家奴才会知道到底谁是主子！
他抬脚向库房走去，赖升既是交给焦黑子看管的，自该问他要人。
库房小院。一群家生子围坐一圈，大的十五六岁，小的才七八岁，都没资格进灵堂拜祭贾珍。
圈子中央摆了一把太师椅，自然是从库房里搬出的老物件，焦黑子大大咧咧坐在上面，精神焕发，像换了个人。
他身上还穿着原来粗布短衫，并没有因为得到库房管事之职就急于改变什么。
这在曹操看来，无疑是加分项。
此时，面对一众小兄弟，焦黑子正大摆龙门阵，鼓吹的对象正是曹操。
“咱们蓉大爷何等人物？那是天神下凡，武曲星转世，有莫测之能！话说……”
“焦哥哥，啥叫‘莫测之能’？蓉大爷干啥啦？”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仰头问道，黑乎乎的手指含在嘴里嗦着，目光憧憬又好奇。
“牛铁蛋！你小子要再捣乱，小心我扯掉你俩蛋蛋！那你可就只剩一条鼻涕虫了，看你还问不问！”被小屁孩打断演说，焦黑子有些恼火，立马发出威胁。
名叫牛铁蛋的小家伙却更好奇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追问道：“鼻涕虫在哪儿啊？能烤了吃吗？”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吃你娘个屁！”
焦黑子气得骂娘，站起来双手叉腰，对众人道：“不想听蓉大爷故事就滚蛋！想听就闭嘴，老老实实听我说！”
众人唬的连忙噤声，小家伙们也不敢再问。焦黑子老神在在，猛地伸手向下一拍，嘴里发出“啪”的一声响。正是模仿说书先生拍醒木的动作，惟妙惟俏。
“话说咱们蓉大爷平时都是避着老爷走，因为他孝顺嘛，可不是胆子小！但是那日明知老爷在天香楼快活，他偏偏要过去，让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为嘛！”
他眉毛一扬：“你们道是为何？”
众人也都摇头，表示不知。
他拍手道：“哎呀！我也是后来才晓得，蓉大爷可不是一般人！吉凶祸福，他心里门儿清，都不用测字打算盘！他提前料到当晚必有事发生，才想跟着过去保护老爷！”
“结果那天晚上都四更了，我睡得正香，蓉大爷忽然开门出来，抬脚就走。我也不敢问，就跟上呗！你们猜怎么着？我竟跟不上蓉大爷！他走路飞似的，脚不沾地，一步就能迈出好几丈！”
众人听得入神，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牛铁蛋这小家伙实在忍不住了，反驳道：“焦哥哥，我见过蓉大爷走路，不是这样的，你骗人！”
焦黑子一脸不屑，嗤笑道：“废话！这可是神仙才有的本事，等闲能叫你见了？岂不跌份儿！”
“那怎么就叫你见了？”牛铁蛋歪着脑袋，很不服气。
焦黑子拍腿叫道：“这能一样吗？有人要刺杀老爷，蓉大爷当然着急，这一急不久暴露了真本事了吗！”
“啊！老爷是被人刺杀的呀！”众人惊呼出声。
贾珍的死讯虽已传开，却不会明说是被人所杀，嫌丢脸，所以这些人绝大多数并不知情。
焦黑子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大声道：“当时我就看见，一个黑衣蒙面的大汉，脑袋都快顶到房梁了！手里拿把关二爷那样的大刀，就想砍咱家老爷！
说时迟、那时快，蓉大爷一个箭步就飞了过去，将那人踹的破窗而出！
蓉大爷紧接着追了出去，好一顿胖揍，打的那大汉抱头鼠窜，哭爹喊娘，连刀都被蓉大爷赤手空拳打断了，碎成了铁片儿。大汉的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
焦黑子越说越玄乎，越说越兴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焦哥，蓉大爷这么厉害，那老爷怎么还是被人害了？说不通啊。”
说话的小子名叫何旺财，十三四岁，显然并不完全相信焦黑子的胡扯。
焦黑子把眼一瞪：“怎么说不通？蓉大爷是厉害，奈何敌人无耻又奸诈啊！”
他用力连拍大腿，痛心疾首道：“蓉大爷去追那大汉，你们知道这在兵法上叫啥不？这就是三十六计里的‘调虎离山’！没了蓉大爷保护，老爷还能落好？立马又窜出一个蒙面汉子，去杀老爷！
当时蓉大爷还想去救来着，可惜隔的太远，他又被那大汉死死抱住大腿，根本办不到啊！”
何旺财忽然好奇的问道：“我听他们说，和老爷睡觉那个花魁没被杀，这又是怎么回事？”
焦黑子恨铁不成钢道：“瞧瞧，瞧瞧，我在给你们讲蓉大爷的本事，你们在干嘛？光想着花魁了！我问你，换作你是刺客，要是没有蓉大爷阻止，你会不会杀掉那姑娘？”
何旺财断然摇头：“当然不会杀。会捉回来做老婆！”
“呸！”焦黑子简直气坏了，大骂道：“何旺财，你没出息！这辈子也就配找个婊子做婆娘！以后别在外面说是我兄弟！”
众人一片哄笑，好不热闹。
曹操站在院门外，听了焦黑子的说书表演，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显然很有杜撰故事的天赋，只是不知他是否有意为之。
通过讲故事将主子神话，进而作为主子看重的下属，自己同样能够笼罩一层神秘色彩。这无疑是种聚拢人心的厉害手段。
“不简单啊，明明不学无术，倒会操弄人心，可以试着培养一下，或许会有意外之喜。”曹操暗暗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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