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厉薇和丁壮交谈之际,千里之外的武汉黄鹤楼上,一位六十来岁的老翁正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长江自言自语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他已满脸皱纹,但看上去十分疲惫。他轻叹一声,转过头来。只见他长着一对寿眉,一双眼睛如无波古井,十分深邃。他佝偻着背,虽然衣着华丽,但看上去却是暮色苍苍。
他身旁一个中年大汉开口道:“师父,你又在感叹了。”此人满脸络腮胡,衣着不修边幅,不正是生死门监察队队长雷无计?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雷无计,道:“唉,垂垂老矣。人老了心事反而越来越多。”
雷无计道:“师父,如今我们的这一副棋局就快到收官的时候了,届时您老人家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老人笑了笑,道:“幸亏这些年一直有你在我身边出谋划策,帮我布下了这么一个大局,否则我要救出贤儿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雷无计道:“师父过誉了。一直都是师父在运筹帷幄,我只不过提了些意见罢了。”
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骄不躁,不错,不错。若不是你潜伏在孟啸天身边多年,深知其脾性,贤儿又怎么可能会得以吸取其内力,进而武功大进?”
雷无计回答道:“还是师父的注意好:一路安排蓬莱阁中不会武功的探子随时汇报他的行踪。孟啸天此人心思周密,可万万也想不到我们会派出数千名不会武功的探子一路在周围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孟啸天还在,听到两人的这一席话一定悔恨不已。他当时确实反复核查,没有习武之人在其周围,却忽略了探子未必要会武功。
老人轻叹一声,道:“说不过你呀。”而后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对雷无计问道:“彭畅汇报的事情你怎么看?”
雷无计沉思了一下,道:“彭畅杀死梅若尘有功,修行了师父你自创的破魔八荒功,应该是进入了六合至尊的门槛,可还是和圣火教的这位第一护法在伯仲之间,什么时候迈入六合至尊如此容易了?”
老人摇了摇头,道:“圣火教的这位上官鹏一直都很有武学天分。他有所突破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真正令我吃惊的是吕无为,他突然武功大进,居然能够让孟啸天受伤!我本来是准备让贤儿去对付吕无为的。奇怪,奇怪…”说到这,他进入了片刻的沉思。
雷无计看向黄鹤楼外的重镇武汉,轻声道:“杨副教主…不知今次你是否能全身而退。”雷无计内心中最佩服的,除了师父,反而就是这杨夙心。
而此时的天目山上又是一个五彩画卷,红枫,澄檫,绿柳,紫柏,还有那黄银杏:赤、橙、绿、紫,黄,和一年前一样,五色会聚,让人心旷神怡。杨夙心一边走,一边发出轻微的叹息声。一年前,正是在这天目山上,他对厉薇表白。可惜厉薇因为害羞而逃避,提出了和杨夙心比赛轻功。杨夙心最终轻功不如,两人的关系不了了之,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很多已是身不由己。因此,看着这一模一样的景色,即使是杨夙心,也禁不住叹息起来。
一旁的上官鹏嘿嘿笑道:“怎么了,睹物思情?山石林木无异样,然物是人非,如此道理你杨夙心岂有不懂?又有什么好叹息的?”
杨夙心笑了笑,没有答话。
上官鹏见状,也轻微地叹息了一声,这似乎和他刚才的话自相矛盾。然而杨夙心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反驳,两人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杨夙心开口道:“那许无异呢?你不是说彭畅暗杀他么?不带在身边?”
上官鹏摇了摇头,道:“我让他隐藏于民居之中。只有我和他自己知道地方。彭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暂时也找不到他。而我俩此行反而是危险重重。”
杨夙心道:“蓬莱阁的情报显示这吕修贤独自在这天目山。他的徒弟在厉薇长老身旁,因此吕修贤孤身一人。即使他武功再高,我俩联手,也可全身而退。况且少林深律禅师等三位六合至尊也在朝这里赶来,我估计‘琴魔’和清徐长老也得到消息了。”他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不过你说得有理,我了解的梅若尘前辈嫉恶如仇,却没有杀死这吕修贤,而深律禅师等人提到他也是颇有忌讳,我看这里面水很深,我们必须格外小心才是。”
上官鹏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为何要亲自来见这吕修贤一面了,你心里定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想来澄清些什么,对吧?”上官鹏对杨夙心十分了解,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思。
杨夙心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很多事情百闻不如一见,只有亲眼见到这个人,恐怕才能有所决断。”
两人又继续奔驰了一段,翻越了两个山头,杨夙心施展轻功,很快便立于山头一块巨大岩石之上,俯瞰四周景色。
很快,上官鹏便跟了上来,道:“这就是你和深律禅师他们约定的地方?”
杨夙心点了点头,道:“我们早到了些。深律禅师德高望重,必会守时。我们先稍作休整吧。”
上官鹏正要点头,他突然转过头去,只见两个身影正飞快地往杨夙心二人处靠拢。
不一会儿,对方两人的身形显现,正是‘琴魔’裴不羁和清徐长老。
清徐长老铁青了脸看向杨夙心二人,一句不说便拔出长剑。
‘琴魔’裴不羁却开口道:“别急,他们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