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这一烧,直接烧了整整一夜,符羽与沈冰在一边照顾,不时地进行冰敷,中间那医生过来了几次,看到里面的情况,摇摇头,带着一脸迷惑离开,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又担心病人在这里发生意外。
“不要……”楚影额头冒出大量地汗水,沾湿了她前额的发,她的双拳握起,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符羽俯下身去,在楚影的耳边轻轻唤道:“楚影……”
楚影的手迅速地抓住了符羽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划过符羽的手臂,留下一道长长的抓痕,疼,符羽没想到楚影的力道这么大,也是吃了一惊,想要挣脱楚影的手,却摆脱不得,又不愿意伤到楚影,只有忍住痛,让自己的手腕继续被抓着……
“她怎么了?”沈冰觉得十分古怪,楚影的泪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转眼间,枕头两边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她好像十分痛苦,可是醒不过来……”
“不要叫醒她。”安倍晴突然说道。
白逸难得附和安倍晴一次:“是,不要叫醒她,她身上应该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有这种感觉。”
感受最深的就是符羽了,她被楚影的手握着,还能感觉到楚影身子轻微地颤栗,她在害怕,符羽对楚影心生怜惜,她轻轻拍打着楚影的手背,希望可以让她舒心一些,又伸手出去拂去楚影眼角的泪水:“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来自符羽的安慰,楚影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栗了,只是泪水依然止不住,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慢慢地,她的手终于离开了符羽的手腕,符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印子,符羽觉得手腕疼得很,自己轻轻地握住:“她很害怕,很绝望,刚才抓住我的那一刻,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全身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她还是昏迷状态中,这种力量是发自于内心的,可以叫潜能。”白逸说道:“看来她刚才有很不一般的经历,只有等她醒来再问她了。”
符羽和沈冰趴在楚影的床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其他人晚上都回到民居去了,感觉到刺眼的阳光,符羽睁开了眼睛,双手一摸,前面是一方空,这吓了她一跳,睁开眼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楚影的人!
沈冰还睡得熟熟得,符羽三两下将她摇醒:“沈冰,快起来,楚影不见了!”
“啊!”沈冰抬起头来,嘴角还有口水,她用手背马上抹去,一看床上,楚影真的不见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找麻烦!”
“不要再说了,到处找找看。”符羽暗自责怪自己,这次是怎么了,平时有点动静自己能够感受得到的,昨天晚上好像睡死了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
两人寻遍了整间医院,连洗手间也没有放过,一无所获的两人只有打电话到民居,通知其他人,这下子成了集体寻人了,大家先在医院门口汇合,宫下晴来得最晚,毕竟住得最远,他一来,就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她有可能到那里去了。”
“杨贵妃墓!”白逸也想到了。
“嗯,不过你好像比我慢了一步。”宫下晴隐约有些得意。
“这个重要吗?”白逸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还不快走,还有,你不是有联络车吗?车在哪里?”
“我……”宫下晴一时语塞:“说好的时间是明天。”
“少废话了。”白逸成功地压住了宫下晴,心内虽然得意,也担心楚影一个人跑出去,会出什么意外:“打车去找!”
宫下晴猜得没有错,楚影的确在杨贵妃墓,她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站在那里格外地醒目,大家下车,朝她奔跑过去,近了,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未干,符羽首先走过去:“楚影,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楚影穿着病号服,身上没有一毛钱,难不成,符羽看她的脚:“你是走过来的?”
楚影转过头来,看了符羽一眼,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紧紧地拥住了符羽:“昨天是你救了我,我险些清醒不过来了。”
符羽心里一惊:“昨天你究竟怎么了?”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小山吐了一口气,说道:“我早餐还没吃呢。”
“现在是吃早餐的时候吗?”唐三成对小山无可奈何:“我都没说吃早餐的事情……”他说着,肚子已经咕咕叫起来了。
七邪对唐三成是无语了,又有些心疼,掏出口袋里的饼干:“出来的时候,我顺手放进去的,吃吧!”
也只有七邪会这样了,唐三成心里一热,这时候,唐三成看到了楚影的脚后跟处有血流了出来,楚影是穿着医院的拖鞋出来的,脚后跟裸露在外面:“你的脚怎么了?”
楚影这个时候才觉得脚痛,腿麻,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好像鬼使神差一样,有个声音让我过来这里看看,眼睛一睁开,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朝这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以后,就一直站在这里,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画面,所有情绪涌了上来,要不是你来,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
符羽扶着楚影到附近的地方坐下来,楚影这才觉得身子有些冷,又觉得好饿,这一声饿就把唐三成手上的饼干给抢过去了,唐三成无奈地看着楚影小口地咬着,好不容易楚影才恢复过来,她无力地靠在符羽身上:“昨天我一碰到那根金钗,就觉得浑身像通了电一样,我先是失去了知觉,什么也不知道,身子和大脑都是昏昏沉沉地,然后我看到好多人跪在一个皇帝模样的人面前,他们在叫,他们要让我死……”
白逸心里一动,这个时候,楚影已经将自己当成杨玉环了,“他们都在喊,喊得震天响,他们要让他下令赐死我,我缩在那里,身子已经站不住了,情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是逃不过一死了,逃不过去了,我想逃,可是四处都有士兵,我要往哪里去?我只想找到一根救命稻草,就在那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传来了……”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楚影抓住符羽手腕的一刻,可是事实远远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有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他揪着我和我的宫女就走,把我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的脚步很轻,让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大家都涌在外面,这里是一起逃亡的遣唐使和留学生所居住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带我来干嘛,却听到我自己叫他高力士,我问他在做什么,他告诉我,皇上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所以已经制定好了送我走的计划,这些是东瀛派来的遣唐使,我要和他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大家突然沉默下来,只听到唐三成肚子里咕咕直叫的声音,当时逃亡的人中,会有遣唐使和留学生,楚影知道并不为奇,可是这些细节,她不可能站在这里,就想到了,编出来了,如果是这样,她简直就是天才了。
“他告诉我要离开,我心里愁绪万千,我问他,现在外面都是陈玄礼的人,我要怎么逃?他们认定了我是红颜祸水,不见到我的尸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时候,那些遣唐使中突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说他是护送我到东瀛去的人,又有一人站了起来,我认得她,她是遣唐使中的一名女随从,她的身材与我十分相似,遣唐使说她会替我赴死,我只觉得不可思议,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代我去死?遣唐使却笑了,说她去死,并不是真的会死,她自然有办法逃脱,而且不用担心被陈玄礼抓住马脚,遣唐使一边说,伸手就在那名女随从的脸上一抓,她的样子瞬间变得与我一模一样!”
安倍晴一愣:“那名遣唐使是阴阳师!”
“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唐三成说道:“你们阴阳术数中,有一门易容术,其实是与幻术结合,与寻常通过化妆进行的易容术截然不同,可以迷惑人的双眼,不过效果却短暂性地,我好奇的是,就算这两人互换了身份,那名女随从日后是怎么逃脱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她逃脱了?”楚影吃了一惊:“我日后来到东瀛,真的再次见到了她,是在孝谦宫中!”
好吧,中了,安倍晴说道:“我信。”
楚影说道:“那天我和那名女随从换了衣服,那名遣唐使说我一会儿可以大方地走出去,没有人会认出我来,我想这大概是和那名女随从一样的道理吧,高力士看到我们换好了衣服,就走了出去,没有一会儿,外面是欢呼声震天,我心里一沉,知道皇上是要下旨赐死我了,他终于还是没有抵得过这些人的要求,我也不知道那名女随从会怎么样,身边的那位遣唐使告诉我,不用担心,皇上安排好了一切,我不用为以后的生活发愁,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