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知道有一天要分开,可是不喜欢师父挑的日子,太具有讽刺意味了,前一分钟还沉浸在兴奋的氛围中,下一秒就步入冷冻区,桌子上面还摆着师父精心准备的生日宴,八道菜,八荤八素,现在已经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残羹冷炙,看着这些残羹冷炙,再听着师父的话,雷子的表情马上就暗淡下来了,只是盯着师父那张异常沉重的脸:“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让自己离开?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
“从小到大的教导难道都忘记了吗?”师父斥责道:“我说过,命最重要,你要想活命,后天,后天你就自己出去自力更生,以后就当作不认识我和你师兄,明白吗?”
朱三站在一边不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筷子,刚才师徒三人还在一起吃着饭,现在师弟就要被送出去了,朱三抬头看了一眼雷子,没想到这反而提醒了雷子:“就我一个人走,师兄难道不走吗?”
“这次我们说的是你,你先走,你师兄的事情以后再说。”师父的话像一记重锤打在雷子的心上。
雷子不知道作何反应了,毕竟只有十四岁,师父又递过来了一个信封:“这里面的钱够你生活一阵子的了,不过以后要自己想办法,学会如何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小时候教你的,以后依然不能忘。”
师父交代地越多,雷子就越不能理解,可是倔强的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不想再问出一个为什么,却什么答应也无法得到,他冷笑了一声,接过了信封:“好,我知道了,后天,是不是?”
“是。”师父肯定地说道:“明天你就收拾一下吧。”
雷子看了一眼师兄:“那么师父就劳烦你多照顾了。”
朱三站了起来,突然朝师父跪了下去:“师父,就不能不送师弟走吗?他不小,真要走,让我先走吧,让师弟再陪您老人家几年,等他年纪大一点了再说,可不可以?”
雷子有些感动,师父却沉默不语,然后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看到师父的这个反应,雷子嘿嘿一笑:“师兄,不用求了,我听师父的安排就是了,反正嘛,活下去最重要。”
雷子拿着那信封,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朱三看着师父:“您……”
“不要再说了,都是各自的命。”师父看着朱三:“师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假如有一天,你落到了他们的手上,一定不能出卖你师弟,这比你现在跪在这里替他求情,要实在得多了。”
“我知道了。”朱三说道:“不可出卖同门,这原本就是我们的门规,徒儿一定遵守。”
站在门外的雷子听完了这段对话,这才慢慢地步入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次,终于爬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雷子等夜深了,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你就这么走了?”小山突然觉得十四岁的雷子好可怜。
雷子一瞪眼:“当时那种情况我能不走吗?”
“你师父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要送你离开,又从小就将你手上的穴位封上。”白逸说道:“你十四岁之前,师兄有替你解过穴吗?”
“没有,他不会……”雷子突然愣住了:“是啊,可是再见到师兄的时候,我让他帮忙,他马上就替我解开了……”
“看当时的情形,我们还以为你们俩是幼时练过很多次。”白逸说出自己的感觉来:“假如没有,看来是你离开以后,我师父教给他的。”
提到惨死的师兄,雷子就叹了一口气:“他临死前还挂念我……”
“你师父除了定期消失一段时间以外,还有没有特别提到过的地方?”白逸说道:“他暗中一直和同门有所联系,总要有见面的地方吧?他们在哪里碰头,怎么整理出那份名单?”
雷子就使劲地想啊想,这一想,就想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夜没怎么睡的雷子只是想到了一点,师父每次回来以后,总是夸赞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只是可惜,当时是怎么形容地,他完全想不起来了,白逸闭上了眼睛,昨天他也没有睡好,雷子这里没有收获让他觉得无路可走一般,符羽轻轻地说道:“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谁?”萧宁激动地问道。
“你们还记得那个叫雷一人的人吗?”符羽说道:“他拥有的能力对我们很有帮助,雷子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楚,他或许能够知道一些片段。”
雷一人……白逸沉默不语,雷一人可是阴人组织的成员,请求他的帮助就意味着同意与这个组织接触,白逸闭上了眼睛:“再想想办法吧。”
符羽并不介意,笑着低头:“也好。”
办法没有想到,谢芳菲却来了,她是一个人来的,她站在门口,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萧宁拎着垃圾出去,一开门,看到谢芳菲,心下马上明白她是为什么来的,萧宁低声说道:“你来干什么,难道你要告诉他们……”
“不说,可以吗?”谢芳菲比起以前越发地沉稳了,她苦笑一下:“萧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萧宁不明就里。
“他们没有来找我,说明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谢芳菲说道:“这已经是你对我的最大照顾,我当然要谢谢你,既然门开了,我先进去。”
萧宁目送谢芳菲进去,自己先去丢了垃圾回来,她叹了一口气,实在不忍心去看谢芳菲在里面向大家坦诚事实的样子,索性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直至谢芳菲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的脸还有些红,可是一幅释然的样子,看到萧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先笑着走了过去。
“你这姑娘,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地好了,其实不用怕我尴尬地,不过符羽,怪不得你会这么维护她,像水一样的温婉,又透着股干练,长得就不用说了,气质也是超凡脱俗地,她足足配得上白逸了。”谢芳菲看来是彻底放下了:“我输了,不是输给我自己,是真正地输给了他们两个人的爱情里。”
他们互相对视的眼神都能让谢芳菲看出爱意,谢芳菲说的话就像萧宁在图书馆里翻到的外国诗集里的诗,现在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意义又不一般,萧宁的鼻子一酸:“你好好保重。”
萧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谢芳菲点了一下头,默默地离开。